傅之曜当了皇帝,却没有像梦境中那般弑父杀兄,但可能吗?
怎会如此凑巧,偏他回陈之后,太子就迫不及待地刺杀陈帝,她是不信的。难道陈国的那些大臣也不怀疑其中的古怪么,真不知他做了什么,打消了朝臣的疑惑。
不过,依他登上帝位后的一系列动作来看,怕是也有些臣子心存疑虑,可面对动辄诛十族的连坐之罪,估计只敢将这些疑虑在心里打个转,却不敢诉之于台面上。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比较着梦境与现实的出入,忧心忡忡。
梦境里的版本是,傅之曜回陈后血洗王宫,当着朝臣的面杀了陈帝和太子,连同陈帝的其他诸子一并斩杀,可谓要多残暴便有多残暴。陈国的臣子皆是敢怒不敢言,谁敢反抗,杀就完事了,不只杀你一人,更是诛你十族。
谁敢反他?谁敢同他作对?
沈琉璃敢肯定,现在陈帝和太子定然也是死于傅之曜之手,只是他的做法变得更加隐秘,亦懂得经营明面上的名声,才没有成为梦境中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暴君。
本性依旧暴戾,却会刻意收敛。
难不成是因为傅之曜没有被她毁容、没有留下那般屈辱的烙印,也没有被她害得经历十天高烧命悬一线,亦没有被楚婕妤陷害而下诏狱被砍断手指,所以他才没有暴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就像是他依旧逼迫了她,可比起梦境中近乎凌/虐羞辱的残暴场面,桃花谷的那夜都能算得上‘温柔’?
天哪,傅之曜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
沈琉璃捂了捂脸,发出直击灵魂的感慨。
唉!
不管傅之曜是不是因为她的努力才有了这些微小的变化,但他本质上依旧是大魔王,梦境里该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发生,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
也就是他依旧当了陈国的王,她依旧被他强迫,依旧会被他囚禁,萧国也依旧会灭亡。
如果什么都无法改变,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一场预知未来的噩梦,沈琉璃想不通。
但不论如何,她都要尽快回到娘亲和祖父身边。
寒冷的夜晚,沈琉璃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渐渐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眼皮耷拉上时,仿佛幻听似的听到一声重重地叹息:“崩了,开始崩了。”
那惆怅的声音仿若来自心底深处,又宛若来自缥缈的梦境。
崩了。
什么崩了。
沈琉璃模模糊糊地想着,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户纸被一根细长的竹筒戳破,若有似无的迷烟飘了进来。下一刻,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摸进了屋子,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美貌少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赤/果果的贪欲。
“这姑娘长得好,估摸着能卖不少银子。”
“少说值五百两。”
原来这家客栈是家黑心客栈,开在僻静的道上,平日鲜少有客人住店。若不是这两日大雪封路,也不会突增了这么多客人。
黑心老板暗中盯梢着客人,衣着富贵之人则趁晚上敲竹杠或是杀人抛尸,年轻姑娘则套上麻袋卖给人牙子。下雪天,像沈琉璃这种独自赶路的姑娘可不多见,自然就被盯上了,白日里戴着帷帽遮面看不清真容,但身段窈窕,想来容貌也定然不俗。
没想到真是赚大了。
个子瘦高的男人看着雪肤花貌的少女,按捺不住,就要上手去摸,却被旁边粗壮的男人一巴掌挥开。
“做什么,这可是块肥肉,碰了就掉价了。”
说完,男人就将沈琉璃装进麻袋,将人卖给候在客栈后门的牙婆子。
足足卖了七百两银子。
牙婆子打量了一下沈琉璃,颇为满意。
这姑娘梳着少女发髻,脸蛋嫩得能掐水来,细腰盈盈一握,身段袅袅,一看就知是上等货色,转手即可卖到秦楼楚馆,调/教一番,定能成为赫赫有名的花魁娘子。
所以,七百两给得毫不心疼。
柳州,天香楼。
老鸨秦妈妈正与牙婆子讨价还价,只因牙婆子价要得太高,一千五百两银子,半两不少。
牙婆子指着床上的沈琉璃,道:“你看看这细皮嫩肉,花容月貌的,比你天香楼现在的花魁娘子都要漂亮,一场开/苞夜就赚回来了,亏得可是我老婆子,你还在这里跟老婆子我抠抠搜搜的。
这姑娘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琴棋书画肯定样样精通,哪儿还需要你格外花精力培养,顶多调/教一番伺候男人的本事,又不费功夫,怎么看都是你稳赚不赔。”
秦妈妈伸手别开少女额前的碎发,仔细端看着这张白皙小脸,柳叶弯眉,香娇玉嫩,确实是难得的妙人。
纤纤玉手,以及指甲上的精致丹蔻,无一不说明此女家世良好,出自钟鸣鼎食之家。
“确定是雏/儿?”
“这还能作假?老婆子经手了无数姑娘,你这天香楼近半的姑娘都是我物色过来的,老熟人了,还能骗你咋的?”
牙婆子并没检查过,但瞧着少女眉眼青涩,年纪又尚小,不过十五六的模样,顶多是家中定过亲,成亲肯定是断不可能的。
秦妈妈不放心地问道:“是哪里的人,可别是惹不得的权贵人家?”
“放心,我提前问过了。这姑娘并非陈国口音,是萧国那边来的,不会摊上麻烦。”
秦妈妈再无任何顾虑,爽快麻利地给了银子。
牙婆子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地离开了天香楼。
秦妈妈皱眉扫了一眼沈琉璃身上略有些脏污的衣裙,唤来两个丫鬟给她重新换了一身。看到少女滑腻如雪的肌肤,除了细足上一抹嫣红的小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瑕疵。
越发觉得买得挺值!
“醒了,过来叫我。”秦妈妈留下一句,便扭着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