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眯了眯眼睛,说:“挺好赚的啊,你手上不还有本钱么,等会儿再进一趟赌坊就是了。”
陈冰河气结。
他又不是回回都能赢,大多都是输的次数较多。
不就赚了沈琉璃八十两银子,这一路上贴进去的怕是不止八十两。
奇货可居。
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典故,陈冰河眸光微微闪了闪,顿觉搭进去的银子不心疼了。
沈琉璃如愿以偿地买到心喜的衣服,眉开眼笑,整个人雀跃不已,当然结果便是陈冰河刚赢的银钱,转眼就变成了穿在她身上的新衣,一分不剩。
“好看吗?”沈琉璃提起裙踞,轻盈地转了一圈,宛若翩跹若飞的蝴蝶。
少女眸眼波光流转,唇角飞扬,可脸上那抹以假乱真的胎记,大大损毁了她的容貌。
胎记出自陈冰河的手笔,正是有了这抹难看至极的胎记,这一路上才会如此顺利。
陈冰河看着她,道:“你将面纱戴上。”
轻纱遮面,一袭红衣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姿,婷婷袅袅,明媚动人,双眸犹如一汪清泓,顾盼生辉,鲜活而灵动,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没有记忆的沈琉璃显得没心没肺,却又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俏皮。
陈冰河耳尖隐约泛红,尴尬地扭过头,闷声道:“好看。”
今日是大寒气节,民间有吃消寒糕的传统,消寒糕是年糕的一种,不仅因为有温散风寒、温肺健脾胃的功效,更有年年高升之意。
两人躲在一处荒废的民宅,沈琉璃吃着香糯美味的年糕,陈冰河则喝着闷酒。
陈冰河觉得有些烦,但不知为何。
沈琉璃捻了团糯米年糕,塞在嘴里,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问道:“大表哥,我们明日便要到你亲戚家了吗?”
陈冰河:“嗯。”感觉更烦了。
沈琉璃掰着手指数了数:“那我爹娘也该收到信了吧?”
陈冰河顿了顿,说:“应该收到了。”收什么收,压根就没送。
沈琉璃低头瞥了眼身上的衣服,便道:“你放心,这一路上吃你的,喝你的,支出的银两我会双倍还你。”
陈冰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气道:“不必,都是亲戚,出门在外,当相互扶持。”
语落,陈冰河扔了酒壶,转身走到废弃的院子,随手摘了片树叶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心烦时,他便会吹上一曲。
一片小小的树叶,在陈冰河的唇齿间幻化成悠长悦耳的旋律,竟可与人声媲美,清脆动听。
沈琉璃没想到陈冰河这种爱酒嗜赌的人,竟能吹出如此好听的乐曲,单手托着香腮,一时听得入了神。
一曲作罢,换了一曲比较激昂的曲子。
沈琉璃起身,抬手将面纱戴上,遮住半边丑陋的胎记,随即折了一段细长的树枝,弯唇道:“我好像会跳舞,不如跟你合上一曲。”
她拿着树枝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凝眉又道:“不对呀,我好像会舞剑。”
下一瞬,清泓般的眸眼陡然凌厉,握着树枝的雪白手腕迅速翻转,以树枝作剑,旋身挥动树枝,挽花,旋刺,每一个招式仿若烙印在她的肢体上,不用细想,便自然而然地舞出了一套流利的剑法。
随着陈冰河的乐声越来越激跃,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身姿几乎快成一道残影。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落在那抹曼妙的红衣少女身上。
陈冰河一动不动地看向沈琉璃,目光怔忪。
少女身轻如燕,身手矫捷,手中的树枝更是灵活如剑,每一次挥动带起一片白雪纷飞,无数纯白的飞雪在她身边落下,将她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幻境之中。
漫天白雪,红衣如火,美得恍若画中仙,
有那么一瞬间,陈冰河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所迷住了。
乐声戛然而止。
沈琉璃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堪堪维持住身形,不满地瞪了一眼陈冰河,唇角忽的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纵身跃起,手中的树枝凌厉如剑直取陈冰河的咽喉。
她是吓他的。
然而,陈冰河定定地看着直朝自己刺来的树枝,不躲不避,身体一动不动,眼都不带眨的,就在沈琉璃准备收回攻势时,两根手指直接夹住了她的树枝,折为两段。
沈琉璃惊讶:“大表哥,你身手这般好?”
陈冰河神色淡淡:“花拳绣腿而已。”
沈琉璃眨眼,冷哼道:“你长的也算过得去,还有工夫傍身,明明是个很不错的人,偏就被喝酒和好赌的毛病给耽误了,喝酒伤身,嗜赌容易败家,小心日后娶不到媳妇?”
扎心了。
陈冰河:“……以后娶不到媳妇,你给大表哥找一个。”
沈琉璃笑眯眯道:“没问题,我认识有好姑娘就介绍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得戒酒、戒赌,省得祸害别人。”
陈冰河呵了一声:“算了,大表哥以后自己找。”
雪下了一夜,仍未有渐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雪再大,也不影响早就安排好的行程,陈冰河用仅剩的银钱雇了俩马车,往东陵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