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任务失败,自己只能滚回去回炉重造了。
而沈琉璃得知自己日后不会再受心疾的折磨,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喜滋滋地拜读着这本神作,发现自己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炮灰,书中对她的着墨寥寥数语,而她也早已殒命在洗梧宫那场大火里,书中关于她的一切,只存在于傅之曜的回忆里。
他本是她的噩梦,而在他的记忆里,她亦是他的噩梦,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一遍遍地梦到当年在承恩侯府的过往,梦到那个执鞭虐打他的少女。
当然,他报复她的那些手段,侮辱她的那些场景亦是存在于他的回忆里,每当他屠戮一城归宫后,便会在囚禁过她的洗梧宫呆坐一晚,回忆回忆那些变态的画面,仅此而已。
在她死后,他活了八年。
那是与萧景尚争夺天下的八年,那八年,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打战和杀人,屡屡将萧景尚逼入绝境,似乎只有血腥和杀戮才能让他获得最大的快乐。
顺他者昌,逆他者反。
但凡忤逆他的人,不论百姓和人臣,皆被他杀了。
就是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暴君,民心尽失,人人得而诛之,可萧景尚却用了整整八年才将他打倒。
而他的死,与他强悍的战斗力,明显不符。这般重量级别的大反派居然是被萧景尚安排的刺客暗杀,一个容貌身形极其肖像沈琉璃的女刺客,就算武功套路亦与她极其相似,擅使鞭。
沈琉璃看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顿了片刻,又快速翻阅了萧景尚和赵降雪后续的剧情,猛地合上书本。
心绪不平,剧烈起伏。
“我是如何死的?”或许自己的死,或许洗梧宫那把火,与傅之曜无关。
“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炮灰,一个逼/格比你小的炮灰……”系统还没说完,声音渐弱了下去。
沈琉璃手里的书,亦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倒底是谁?”
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沈琉璃呆坐了良久,忽的伸手捂住心口,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傅之曜,故意让自己的杀念愈发强烈,然而始终未曾感受到任何不适。
心疾,就这般消失了。
沈琉璃愣了愣,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上方的帷幔发呆。
自己,傅之曜,萧景尚,赵降雪,爹娘等等数不清的人,都只是作者笔下塑造的文字人,由作者创造他们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定义他们的好坏贵贱高低之别。
沈琉璃从未想到自己的存在竟是这样的。
不对,虽是作者赋予他们这一切,可他们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她是娘亲十月怀胎所生,娘记得她小时候的每一个瞬间,记得她牙牙学语,记得她蹒跚学步,这些连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都不知晓。
既然,她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焉知写这本书的作者不是他人笔下的人物,不是来自于他人所创造的世界?还有那个什么化作心疾的鬼系统,怎知它存在的世界不是一本书?
纠结这些,本无用。
既然,自己知道结局,也知道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没道理让无数类似于她的人沦为萧景尚和赵降雪的炮灰,只会成就萧景尚的千秋霸业,成全他和赵降雪曲折而凄美的情爱?
写这本书的作者,怕是脑子有病吧。
不来个国破家亡,天下大乱,他们的爱情就不凄美啦?相知相爱相守,顺遂一生,不甜吗,不美吗?
人家现在也是为天下百姓所乐道的神仙眷侣,帝后和睦,琴瑟和鸣,羡煞旁人,若是再来几个小崽崽,岂不美哉?
想想自己对萧景尚将近十年的死缠烂打,真是被作者这坨猪油给蒙了心!
脑中灵光乍现,沈琉璃忽然想到了解决之道。
如果……如果傅之曜不发动战争,不将天下搞得生灵涂炭,萧陈两国依旧二分而治天下,后面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当然不会了。
可睡到半夜,整个人突然清醒了。
让萧景尚放弃战争,或许容易。可让傅之曜歇了这份心思,谈何容易。
这家伙心心念念地就是将萧国纳入囊中,踏平上京城,烧毁萧氏皇宫。
……
傅之曜处理完机要事,正打算找借口支走花解语,不想偃月族传来消息说偃冬青出了事,贪玩落下寒潭,至今昏迷未醒。花解语焦急女儿,可又忧心沈琉璃的情况,一时犹豫不定。
“阿璃这边有太医顾着,冬青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偃月族又没有东陵城这么多的名医圣手,小姨小心留下遗憾。”
听闻傅之曜这般危言耸听的言论,花解语不敢有所迟疑,交代了何院首几句注意事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东陵。
等傅之曜返回寝宫时,沈琉璃刚睡醒,只是眼底有着浅浅的一层黑眼圈,显然睡得不怎么好。她正拥着锦被发呆,那般惺忪迷糊的模样虽有些恹恹,但怎么都比之前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状态好。
“醒了?”他上前想拥住她。
沈琉璃翻身下床,舒展了一下手脚:“躺久了,身子有些疲懒,我活动活动。”
傅之曜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若无其事地将手掩入袖中。
沈琉璃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偷偷瞄了瞄傅之曜的脸色,暗道,苍天饶过谁,他竟然只比她多活了八年而已。
可一想到他是死于神似她的女刺客之手,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没来由地憋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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