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电光火山般掠过一个念头,沈琉璃忽的抬眸,再次看向了傅之曜。
这厮眉眼温润,唇角带笑,表现的极其大度,有容人之雅量,一副对当年事毫不在意的模样,没有半点的睚眦必报样。
是真的吗?
可能吗?
怕也就是周显当了真!
又坐了会儿,沈琉璃见天色不早,便找了个借口,同傅之曜离开了茶楼。
其实,是她跟周显没甚好聊的,他们对彼此都是最坏最恶的印象,周显每次见她都激得她暴跳如雷,而她也没对他有过半句好话,他用萧景尚扎她心,她就用赵降雪戳他心窝子。
礼尚往来,谁也没讨到好。
如今想来,一句当时年少,就揭过了。
“大小姐,我去食记斋买点你最喜欢吃的芙蓉酥饼,刚出锅的,应该好吃。”傅之曜突然出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食记斋。
沈琉璃想着心事,随意看了一眼道:“算了,等明日让绿竹过来买。”
“绿竹姑娘买的,与我给大小姐买的,不一样。”傅之曜说完,便大步走了过去。
食记斋的吃食美味可口,引得诸多人慕名而来,排队的人多如长龙。
傅之曜也规规矩矩地在那里排队等,他个子出挑,一眼望去,鹤立鸡群,甚是显眼,那张惹桃花的俊脸,甚至惹得周围的姑娘们不住往他身上偷瞄。
沈琉璃蹙了蹙眉,没再看下去,转去了附近的胭脂水粉铺,选了几款新出的款式,准备付钱时,才想起没带银子。幸亏这是她经常采买的一家,便让掌柜的将东西送到承恩侯府,找绿琦结账。
她抬手挠了一下面皮,发现手上一直拎着的小兔子面具,怔愣半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之曜没银子买什么芙蓉酥饼,该不会又拿手上的扳指去换?
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可都是娘精心置办的,就被他这般拱手送了人,简直白白糟/蹋了娘的好心。
玉冠换两个面具,扳指换芙蓉酥饼,就是傻子也不会这般算法。
思及此,沈琉璃转身就朝食香斋而去。
边走边琢磨着,是不是该想个招,给他些银子。
手上没银子,确实不太方便。
茶楼。
周显坐在桌边,独自饮茶。
其实他最想喝的是酒,酒能解千愁。可酒比茶水贵,他喝不起,他还有祖母,无法放纵自己大醉不醒,让祖母担忧。
他抬头,忽然看见推门而入的傅之曜,惊讶:“傅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傅之曜抬手指了指椅子上的胖头娃娃面具,眸色冷漠:“忘了东西。”
周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笑:“你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啊?”
“不喜欢,沈琉璃喜欢。”傅之曜随手将雅间的门掩上,走过去,拿起胖头娃娃面具,哂然一笑,“真的很丑,可有什么办法,她喜欢啊。”
闻言,周显笑道:“看来,傅公子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像沈琉璃这种脾性大的姑娘都能变得温柔,估计……多半是你的功劳吧?”
本以为沈琉璃同以前一样,牙尖嘴利,动不动就要挥鞭打人。
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变了,真的变了。
傅之曜坐下,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还没走?”
周显没说话,说什么,说他不想回那个蛇虫混杂的大杂院,听那些市井龃龉,想在这奢华的茶楼雅间多呆一会儿。
傅之曜看他一眼,伸手取过周显手里的空杯,拎起茶壶亲自给他斟满,递给了周显。
随即,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傅之曜慢悠悠地转动茶杯,随意抿了一口道:“独自品茗,有何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周显端起茶杯,如同饮酒般喝了一大口,失意苦笑,“如今的我,如同过街老鼠,躲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同我品茗赋诗,畅所欲言?也就你和沈琉璃不嫌弃我!”
傅之曜薄唇轻勾,轻飘飘道:“方才沈琉璃在,有句话,我不便说。”
周显心口突地一跳:“什么话?傅公子是否还在意当年的那件事?”
“你不该,真的不该!”傅之曜定定地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喃喃自语,阴鹫的眸子陡然变得狠戾,反手就将茶杯砸在周显的太阳穴上。
登时糊了周显满脸的血。
以傅之曜的手劲儿,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将周显砸死。
变故发生的太快,周显惊愕异常,不可置信地望着神色冷戾的傅之曜,双手撑在桌上想起身逃离,却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晕眩感袭来,立马便意识到茶水被动了手脚,最终只能无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本欲呼救的声音化成了低低的一句质问:
“为……何?”
不是说,不介怀吗?
傅之曜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显,眸光阴森,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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