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只是一介弱女子,与人往日无怨,旧日无愁,是何处得罪了各位好汉?”
“沈琉璃,别装了,要的就是你的命!”
为首戴着面具的刺客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目光阴狠,没有半句废话,身形犹如鬼魅,手中长刀瞬间便朝沈琉璃面门袭去。
指名道谢要她小命,沈琉璃心里咯噔一下,抱着剑,就地打滚堪堪躲了过去。
这人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沈琉璃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攻向她的刺客招招致命,压根就没给她活路,沈琉璃也不恋战,虚晃几招,寻得机会,直接纵水而逃。
那中年刺客眸色一狠,正要跟着跳下去。
“钱叔,援兵快到了,主子下令撤退!”
长刀滋啦一声划过地面,荡漾起一连窜飞石,名为钱叔的中年刺客恨声道:“可恶,竟让她跑了!”
……
沈琉璃呼哧呼哧地爬上岸,浑身都湿透了,乌黑秀发湿哒哒地披散在肩上,发梢流淌着水,汇集成一股小小的水流顺着肩颈,顺势没入抹/胸之内。
她蹲在岸边,撩起额前长发,低头往水里瞧了一眼,清澈的水面,映衬着她狼狈的身影,真如落汤鸡无异。
傅之曜怕不是乌鸦嘴?
出门前讥讽她说免得淋成落汤鸡,这不,她还真成了落汤鸡。
好在夏日天气热,衣服湿了,却不觉得冷,只是黏糊糊贴在身上,感觉有些难受。
她抬头望了一眼毒辣的日头,担心被烈日灼伤皮肤,遂找了大片叶子足以遮脸的那种,然后遮住脸,从树荫底下走出来,站在烈日之下,晒衣服。
过了许久,感觉衣服没那么湿,她才扔了树叶,拍拍手,寻着下山的路轻快地走着。
穿过一片小树林,顺着山栈便能顺利下山,但她怕路上再遇到杀手,打算在林子里躲一会儿,等萧景尚的援兵将那伙刺客擒获,再下山也不迟。
忽的,隐约看到一阵浓烟,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
沈琉璃微一拧眉,挥鞭勾住树干,嗖嗖几下便上了树,举目四望,发现起火的地方正是大佛寺。
浓烟滚滚,火势愈烧愈烈。
继续烧下去,怕是命丧大佛寺的人,到最后连身份都无法辨认,又该如何认尸下葬、入土为安?
此刻的佛寺,俨然成了埋葬尸骨的火葬场。
这是傅之曜的风格。
放火烧佛寺,对神灵全无半点敬畏之心。
梦境中,傅之曜攻下上京城后,也是一把火直接将皇宫付之如炬,将其变成了断壁残骸,历经几百年的皇城宫殿自此消失,只留下了一座令人唏嘘不已的遗迹。
沈琉璃定定地看了片刻,默默地叹了口气,准备下树时,忽然发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顿时屏气凝神,又缩在了斑驳的树影之间,。
她悄悄扒开一片树叶,低头往树下看去,顿觉奇怪。
礼部尚书杜若不是跟着他们下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不对劲儿。
杜若精神状态极不好,似乎走累了,背靠着树干而坐,垂着脑袋掩埋在膝间,浑身发颤,双手不断击打头部,似乎颇为痛苦的样子。
这时,一群鬼面刺客正朝这个方向撤退。沈琉璃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得更深了。
那些刺客看到朝廷命官,自然是要杀的。
锋利的刀锋逐渐逼近,杜若却突然抬头说道:“我们是一伙的,你们不能杀自己人!”他有罪,他想死,可真当刀架在脖子上,他却胆怯了,家中妻儿老小离了他,以后该如何过活?
“杜大人怕是对‘自己人’有所误解,我们与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刺客们垂首,分站两列让出道,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男人顺势从后面走出来,眸光阴鹫地盯着杜若,低冷的声音犹如地狱伸出来的苍白鬼手瞬间扼住了杜若的喉咙。
也扼住了沈琉璃的。
沈琉璃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不需要确认了,他就是傅之曜,是他的声音。
只是他的嗓音较平时更加阴冷沉戾,如跗骨之蛆,让人胆寒。
杜若显然不知道此人是谁,惊惧道:“你是……”
杜若之所以提出祭祀祈雨,是因为听了下属官员的建议。祈雨之事向来玄之又玄,可若是祭祀祷告之后,真将下甘霖,这乃礼部之功劳。若是依旧不下雨,也可推脱祈雨之人不够心诚,无法感动上天。
虽然明知去大佛寺祈雨是白折腾,不过是损害人力物力罢了,可他依旧提出来了。没想到最近被元康帝打压得闷不隆冬的臣子们,竟有许多人附议。
想到给他提建议的人,他问道:“礼部侍郎戴大人,是你们的人?”
出发前,礼部侍郎却突然告了病假,今日又被刺客行刺,杜若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当了推手。
“他?也算不上自己人!”黑衣男人语气轻蔑,“只要给的诱惑足够大,为我所用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究竟是谁?”既知自己必死无疑,杜若竟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男人冷笑了声,抬手摘了面具,又极快地戴上,嗤道:“杜大人,可要瞧仔细了,到了黄泉地府,莫要找错了人,报错了人!”
杜若惊愕:“你,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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