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赵清和见自己不是这伙死士的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怨毒不甘地瞪了一眼傅之曜,拔腿就要逃窜。
傅之曜指了指赵清和,慢条斯理道:“听说叶左使和钱堂主杀鱼的手艺不错,去,将他给我活剐了,开膛破肚!”
叶风和钱富对视一眼,面露迟疑:“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主子,绝不能离开主子半步,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
傅之曜面色陡沉:“立刻!”
叶风和钱富只好领命而出,召回两名死士贴身护卫傅之曜的安全,两人将赵清和逮住后,一个用匕首剐鳞,一个用尖刀开膛破腹。
听着赵清和惨叫咒骂声,傅之曜长眸微眯,优雅地用指尖掏了掏耳朵,十分享受这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
眼眸余光不经意一瞥,就发现了不远处一抹熟悉的水碧色背影,不是沈琉璃又是谁呢,杀了李奎后,她便脱了红色嫁衣,换的正是水碧色的衣衫。而她此刻正靠在树干上,长发披散在后背,身子微微耸动,似乎是受了伤。
傅之曜眸子一紧,立即吩咐身侧的两名死士:“将沈琉璃带过来。”
“是,主子。”
两名死士刚走过去,傅之曜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巴,被人拖拽着一路往山林深处跑去。
当嘴被那只软玉温香的小手捂住时,傅之曜便反应过来自己被沈琉璃给骗了,方才靠在树上的人根本不是她,眼前这个穿着男人衣物的娇小女人才是沈琉璃。
他怒瞪着她,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愤怒。
放开我?
沈琉璃知道他的意思,哼道:“我又不是傻子,放了手,岂不让你将那些人引来?”
等到跑远了,沈琉璃才松开了手,傅之曜嘴巴一得到自由,就要高声喊人,刚张了张嘴,就被沈琉璃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沈琉璃凶巴巴道:“你敢出声,我就打你!”
傅之曜用杀人的目光死瞪着沈琉璃,那眼神如跗骨蚀咀般渗人,沈琉璃头皮发紧,挥了挥拳头:“你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打你。”
威胁完,就拖着傅之曜继续往前跑。
行了一会儿,见后面无人追来,沈琉璃便放慢了步子,哪知道刚停下,就被傅之曜给推了一掌。
脚底一空,整个身子直往下掉,快被黑暗吞噬时,她下意识便抓住了傅之曜的脚,将他一起扯了下去。
傅之曜以为是捕猎用的陷阱,哪知道滚下去时才暗道不好,这里竟是一处天然的地窨,上面覆盖的草蔓与陷阱上面的一样,才导致他判断失误。
噗通两声落水声响起,溅起了水花,底下竟是几丈深的坑洞,坑里全是水,还挺深。
沈琉璃扑腾呛了几口水后,便浮了起来,抓着壁上的藤蔓,才不至于滑入水底。
洞底下太黑,也看不清傅之曜的脸,只看到一颗黑黝黝的头在她眼前晃荡。
她气结:“混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傅之曜抹了把脸上的水:“彼此彼此!你不劫持我,我会推你下水?”
沈琉璃气笑了:“大佛寺那天,你的人不杀我,不将我打落悬崖,会有后面这些糟心窝子的事?傅之曜,是你先对不起我!”
“我对不起你?”傅之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自嘲一笑,“沈琉璃,是你偷窥在先,我的人才会追杀你,将你打落悬崖。何况,也是你想杀我在先!”
“我……杀你?”沈琉璃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觉得杀我的那个人声音特别熟悉,原来都是生死阁的杀手。可以啊,神不知鬼不觉就给自己整了这么庞大的一个杀手组织,等等,既然你是生死阁背后的主子,就该知道我最后反悔了。”
“反悔又如何,你杀心已起!”
沈琉璃反唇相讥:“我只是有杀心,你却是真的要杀了我。我掉在悬崖上,你见死不救,是真的真的要我死!”
“我虽见死不救,却没落井下石,而你却是实实在在地将我拽下了悬崖,想要我死。”
“只记他人过,不记他人好,我对你好的地方,你怎么不记得,就只记得我想杀你这一件事。你身上的伤是谁治的,你穿的衣服是谁买的,你的吃食是谁给的,对比你之前的生活,我有亏待你吗?”沈琉璃揉了揉心口,疼的蹙起眉头,玩我啊,说点实话也不行么。
傅之曜冷笑:“我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吃的膳食是你剩的,衣服是你娘买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沈琉璃揉着心口,陡然拔高了声音,脸红脖子粗道:“可你的伤是我派大夫给你医治的,没有我发话,有大夫给你治吗?你的吃食我一口都没碰过,那是我吃剩的吗?还有,我娘的钱财都是我的,娘跟你添置衣服,不就是我给你买的吗?”
傅之曜阴沉着脸,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沈琉璃,你三次杀我,第一次在你祖父家,你趁我熟睡欲杀我,第二次在茶楼,你用鞭子勒住我脖子想要我死,第三次便是最近的生死阁,你欲买凶杀我。而我,只是大佛寺那一次,对你见死不救而已。”
大佛寺屠杀,虽是他下的命令,但他没单独下令要沈琉璃的命,是以不算。而坠崖之后,虽是他先醒,有心杀她,可她不知道,也可当做不算数。
沈琉璃静默了一瞬,理直气壮地吼回去:“可你不是没死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难道是鬼?”
声音之大,气势之足,使得窨洞里全是沈琉璃清越的回音。
“沈琉璃,你!”
傅之曜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只觉得每根头发丝都竖立起来,从未见过如此强词夺理、不可理喻的女人,气到肺都快炸裂了。
他怒过,恨过,怨过,不甘过,可却从未被人气到脑充血快要昏厥的时候,他经历大悲大痛大恨大屈辱,反而一向都是以隐忍为主,日后再伺机报复。
可现在,面对沈琉璃,他竟被她怼到词穷,无言以对。她要杀你,你都该洗干净脖子好生受着,你还能说什么。
洞内一片死寂无声,只余两人剧烈起伏的呼吸声。
见傅之曜半晌没吭声,沈琉璃按压着胸口,秀眉紧蹙,靠在洞壁上缓缓地平复情绪,等心口不那么疼时,一脚踩在傅之曜肩上,往上跃起。
哪知洞壁太过光滑,完全无可攀扯之物,噗通一声,又坠了下来。
傅之曜被她踩到了水里,刚游出水面,就见沈琉璃直直掉落。如果不是躲得够快,沈琉璃这坨庞然大物就直接砸他脑袋上了。
等沈琉璃再次从水底浮上来时,傅之曜沉着脸,出声问道:“你刚才心疾发作了?”
沈琉璃一愣,下意识反驳道:“没,没啊。”心疾可是她的弱点,若是被他掌握了心疾发作的规律,他不得玩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