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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子,谢不逢不但没有好好处理伤口,甚至压根没有用自己留下的药。
他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
刹那间,谢不逢方才说的话,再一次于文清辞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谢不逢似乎是将自己,比作了原主用来做实验的那只兔子?
未来的大boss,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吓唬吓唬,也不是不行?
文清辞没有拦谢不逢,而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一边将食盒里的菜一道道取出、摆在桌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殿下大可放心,更不必有任何的负担。”
少年脚步一顿。
文清辞顺着谢不逢的思路说了下去:“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帮您,只是为了试药。您身体无恙,我手头上的事情才能继续。这不是什么怜悯或者可怜,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文清辞的声音很轻很轻。
但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了谢不逢的心间。
“哦,差一点忘记,”文清辞摆好碗筷,重新站直了身,“今日的饭菜都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的,殿下若是不喜欢的话,记得要告诉我。”
语毕,朝少年轻轻地笑了一下。
谢不逢有遭人辱骂、鄙夷的经验,唯独没有领人好意的经验。
他本能地排斥着这一切。
与其拐弯抹角地说“这是为了你好”,还不如直白地承认自己是在利用。
这才符合谢不逢世界里的惯有逻辑。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了石桌,香味直往人鼻腔里钻。
少年缓缓地抱紧了怀里的羊羔。
“好了,”文清辞提起空了的食盒,朝谢不逢点了点头,“一个时辰之后,我叫人来收拾碗筷。”他的脚步轻极了,一点穿堂风顺着宫门的间隙吹了过来,月白色的身影如朵青云,散开不见。
玉光宫静了下来。
谢不逢依旧站在原地,他揉了揉羊羔的脑袋,然后松手任由它跃出怀抱。
……
刚到太医署门口,文清辞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求求您了,禹大人!” 一名宫女跪在太医令桌案前哀求着,“兰妃娘娘方才忽然晕了过去,您快去看看吧!”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宫女身上的绿色罗裙,早已在浆洗中发白,看上去格外寒酸。
太医令落纸如飞,头都没多抬一下:“是兰昭容。”
几个月前,兰妃被打入冷宫,贬为昭容。
“对……对,”那宫女愣了一下继续说,“昭容娘娘刚才晕倒了。”
太医令终于抬起了头,他抚了抚早已花白的胡须,笑着问:“现在呢,醒了吗?”
见太医令回话,宫女迫不及待地说:“醒了,但是……”
太医令禹冠林,今年七十有三。
行医数十载,一身仙风道骨,笑起来又带着几分和蔼之态。
可是今天,他的话却让宫女心生寒意。
禹冠林重新提笔,笑着摇头道:“那不就没事了吗?好了好了,明柳姑娘,你快些回去照顾昭容娘娘吧,耗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明柳紧紧地咬住了唇……几个月前,别说是晕倒了,兰妃娘娘哪怕打个喷嚏,禹冠林都会掂着药箱,跑去嘘寒问暖。
她在宫里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世态炎凉……但兰妃与禹冠林少说也认识了二十年,这老太医此前更是收了兰妃不少礼物。
她原本以为,哪怕看在旧日的薄面上,禹冠林也会有些反应。
太医署有二百余人,前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所有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将视线落在明柳的身上,并与同伴窃窃私语。
她默默地攥紧了拳。
“禹大人,我知道您忙,可是兰昭容的身体,也不能耽搁,”明柳的声音都在颤抖,“您能派人去看看吗?随便找个医士也行的!”
“她忽然晕倒,症状……也,也有些古怪,好歹要寻出病症何在。”她咬着牙说。
医士相当于现代的实习生,是太医院里最底层的职级。
“不行不行,”禹冠林不耐烦了起来,“太医署人手本就紧张,没人能腾出这个闲工夫来!我劝你还——”
禹冠林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打断:“我去吧。”
太医署前殿于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宫女口中“古怪的症状”引起了他的好奇。
文清辞放下食盒,缓步走了过来,轻轻点头道:“明柳姑娘,烦请带我去看看兰昭容。”
实际上所谓的“古怪症状”,是明柳为了吓唬太医署的人故意这么说的。
“啊,啊……好的,好的!”略为心虚的她愣了一下,立刻扶着书案站了起来,跪了半天,起身时差点因为腿麻而跌倒。
“当心。”文清辞扶住了她。
而明柳的目
', ' ')('光,也下意识落在了文清辞手腕那串药玉上。
她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如果明柳没有认错的话,眼前的这一位……似乎就是神医谷那个文清辞?
顿了一几秒,她试探着问:“文先生?”
“嗯,”文清辞笑了笑,转身对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太监吩咐,“帮我把药箱拿来。”
明柳的表情略显纠结,但紧接着她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全都抛到了脑后。
顾不了那么多,眼下自己必须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文先生,这边!”
等太监送来药箱,明柳立刻提起裙摆,带文清辞向殿外而去。
只留一殿的太医面面相觑。
所谓的“冷宫”离太医署有些远。
走了二十多分钟,文清辞终于看到了“淑静宫”的牌匾。
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明柳当文清辞走乏了,赶忙上前推开宫门:“文先生您先进来,我这就去泡茶来!”
“不打紧,”文清辞连忙跟上,“先去看看兰昭容吧。”
“好好!”
和谢不逢的住处不同,淑静宫虽然同样老旧、狭小,门窗也不知在何时掉了漆,但一草一木明显是修剪过的,并不阴森。
推开破旧的隔扇门,再绕过一扇稍显破旧的绢面花草屏风。
文清辞终于看到了斜倚在榻上的兰昭容——本世界的女主,兰妃苏琼木。
她的眉眼明艳如牡丹,哪怕是在病中,仍旧端庄大气、雍容优雅,与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娘娘,这位是文清辞文太医,”明柳快步上前,将主子扶了起来,并往她的背后塞了一个软垫,“他来看看您怎么样。”
毕竟坑了她儿子,见到兰妃,文清辞不由有些心虚。
但不知道是因为她正病着,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文清辞看到,兰妃见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苏琼木虚弱的朝文清辞笑了笑:“劳烦您了,文大人。”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整个人看上去一点劲都没有。
“这是我分内之事。”
看病不容耽搁,文清辞将药箱放在一边,隔着一张帕子轻轻将指尖放在了她的腕上。
明柳屏住呼吸,攥紧了手帕。
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甚至将倒茶的事都忘到了一边。
兰妃的眸中,也有几分忐忑。
少时,文清辞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往来流利而不涩滞,如盘中之走珠滑1,”他笑着看向兰妃,“恭喜娘娘,此乃喜脉。”
明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这,这不可能啊……
文清辞的神情依旧轻松,目光却无比笃定。
毕竟他可是看过这本书的。
表面上看,兰妃被贬为昭容,打入冷宫,从此失势。
实际上事情却和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
这几个月来,皇帝并没有彻底冷落兰妃,《扶明堂》里写到,他曾在深夜,来过一次淑静宫。
这件事就连明柳和贤公公都不知道。
所谓喜脉,除了有孕以外,也可能出现在生理期临近之时。
原著中,在明柳的恳求下,太医署终于在次日派了个医士来。
那名医士诊出了脉象,但是最后却并没有将它当一回事,这直接导致兰妃在冷宫里多呆了两个多月。
兰妃还没说话,明柳先着急了起来:“文先生,您再诊诊看?呃……说不定是看错了呢?”
文清辞摇头:“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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