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贤公公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有一些,但那些熏香个个都有功效,不能随便停下。”
文清辞顺着他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座府邸建造精、巧一步一景,缺点便是路实在有些狭窄难走。
最近入夏,动不动便会下一场雨,地上铺着的青石板变得更加湿滑。
“当心脚下。”贤公公提醒到。
文清辞点头退到了贤公公身后,这下路才通畅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由一暗。
沉默了几秒之后,文清辞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知陛下常用的几种香,都是从哪里来的?”
“哦,这个啊……”贤公公想了想回答道,“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每一种都不太一样。大部分是集中从几大香坊采购而来,还有一些是各地贡香。”
“那些香,陛下都用了很久吗?”文清辞试探着问。
这一次贤公公倒是不再犹豫。
他非常干脆地回答道:“陛下不喜欢更换香料,所以他身边的香,一直都是固定的那几种。用地时间最短的……应该也有好几年了吧。”
“这样啊……”文清辞随之轻轻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心里却飞速思考了起来。
自己进宫还不到一年,可是皇帝用的时间最短的香,都不止这个时间。
所以说除了“自己”以外,这个宫里的的确确还有人想要杀了皇帝。
他与原主,又是什么关系?
文清辞和贤公公的脚步很慢,两人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那个身披银甲的军人飞快从后殿里退了出来。
他的手中还攥着一封信。
那封信的封皮是明黄色的,按照文清辞这段时间的了解,信里面写的,应当就是向北的调兵的安排。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将谢不逢送上战场的圣旨,或许已到了将要发出的时候……
南巡的船只到达松修府, 除了祭河以外,几乎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便转头回往雍都。
殷川大运河自北而南流, 回程是逆流,船行的速度, 也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走了两天,才刚过登诚府。
边关上的军报一条条传来,皇帝也随之着急了起来。
他不但头疼的频率高于往常, 甚至晚上还失眠、多梦,肌肉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单单是这几晚,文清辞便被临时唤过去好几次。
看着皇帝一天天的变化, 贤公公的脸色, 也逐渐变得难看。
这位很会审时度势的老太监,已经暗地里谋划起了自己的未来……
卯时初刻, 又有军报自雍都送了过来。
听到船舱外的声响, 刚刚睡下的皇帝,再次按着眉心睁开了眼。
看到他眼底的乌青,守在身边的兆公公被吓了一跳:“陛下, 您不再休息一会吗?”他下意识问到。
“混账东西!”皇帝难得发起了火来, “军报这种事,岂能耽搁?”
“是是……”兆公公慌忙跪下, 朝他磕起了头。
“给朕把披风拿来。”
一边的宫女听命,忙将它拿来披在了皇帝的肩上。
哪怕是夏季, 清晨依旧寒凉。
丝缎制成的披风刚落在肩上, 皇帝的身体便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手臂也不受控制地重重晃了一下。
顷刻间, 身体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将他席卷、吞没。
从前乐观期许长生久治的皇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恐慌。
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人说:“去把太医叫来。”
“是,陛下。”
话音落下,那名身着银甲的士兵,就被带进来跪在了地上,将刚刚的军报给皇帝递了上去。
谢钊临的脸色,随之一沉。
……
文清辞被太监带到皇帝身边的时候,正巧看到对方数都没数,就将一大把芙旋花丹倒入口中的画面。
这架势将他都吓了一跳。
“臣参见陛下。”文清辞缓缓行礼,将心中的古怪压了下去。
皇帝看了他一眼说:“起来吧,爱卿先在这里等候片刻。”
“是,陛下。”
昨天晚上文清辞刚被叫来诊过一次脉,直到半夜才回房休息。
因此他也和皇帝一样,没有睡几个时辰。
刚来的时候文清辞很是困倦,然而模模糊糊听了几句,他便突然清醒了过来。
——眼前这个军人,不但传来了边关的消息,甚至还有来自雍都的。
“……京兆尹贪污一案,确有此事,陛下请看,这是大理寺的奏章。”
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交了上去。
京兆尹……那不就是二皇子的外祖父吗?
文清辞缓缓抬眸向皇帝看去。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皇帝甚至将二皇子的事情忘到了
', ' ')('一边,此时他看奏章的眼神,麻木又漫不经心。
皇帝随手翻了两下,就将奏章扔到了一边,接着对一边的贤公公说:“去,朕要拟个圣旨……把笔墨拿来。”
当初在太殊宫的时候,皇帝做什么事都要先顾及帝王威严,动作慢慢吞吞。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总算将那些事情抛到了脑后。
只见皇帝一边落笔飞快书写,一边用另一只手按着额头,噼里啪啦地点了一大堆人的名字。
末了,完全不顾现在天还没有亮,便叫贤公公将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
老太监带着一堆人走了出去,大殿里稍稍安静了一些,皇帝终于将文清辞叫过去施针,同时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开口:“……我朝立朝不过二十余载,还未经历过什么战事,也没有名将。现下遇到这样的事情,民心也随之不稳。”
最近一段时间,卫朝的反应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受此影响,边境上的一些民众,便觉得自己已经被朝廷放弃。
文清辞轻轻点头。
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继续说:“若在这个时候,有皇子赴边,自然也能够安稳民心。”
一派胡言!
文清辞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这话乍一下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完全经不起细想。
现在二皇子还是戴罪之身,三皇子的年龄不够。
唯一能去边关的人,只有谢不逢一个。
但凡是稍微了解一些朝堂事务的百姓都知道,谢不逢自三岁起就离开了太殊宫,成了皇帝的弃子。
将他放到北地,完全起不到皇帝想要的作用。
甚至还可能起反作用。
“……是,陛下。”
殿外,刚才被皇帝点到名的人全被带到了这里。
除了朝廷重臣以外,兰妃和慧妃两人也在其中。
两人在回廊上相遇。
有几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慧妃……这位娘娘一向都和兰妃不和,今日二位千万不能在此处闹起来啊。
可没想相遇的那一刻,慧妃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言讽刺,或是没规没矩的翻人白眼。
这……她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宫女们忽然反应过来,不只是表情,今天的慧妃,和她们一贯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慧妃南巡的时候,只带了艳色的衣裳,因此今日仍穿着一身水红。
但是她头上却不再配满金玉,而只斜斜的簪了一枝花,再坠了根步摇。
两人相遇的那一刻,慧妃忽然朝着兰妃笑了一下,她淡淡地说:“伴君伴虎,希望兰妃娘娘的运气,能比本宫好些。”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嘲笑与挑衅,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兰妃似乎也不意外。
她朝慧妃轻轻点头:“承您吉言。”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在她们背后的宫女都愣住了,这两位娘娘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应该这样好啊?
但来不及多想,几人便已经加快脚步进了大殿之中。
进门的瞬间,兰妃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斗了将近二十年,她知道慧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太殊宫里,慧妃的确不算是一个聪明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