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桥,路归路,你该干啥干啥就别老逮着我了。”
楼止毫无血色的脸被她戳出红印,看着如此乖巧的他,姜以禾倒是有些手痒痒地想揉上两把以报这些日子受的委屈。
“算了……”
她泄了气,将后院捡回的铜钱重新塞入他手中。
“这次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将他眼纱再次系紧后,她便转身轻手轻脚地离了屋,却全然没注意到榻上悬握铜币的手蓦然收紧了些。
已是黄昏,夕阳染着云霞,金红铺满整片天。
杨府大门外,黎微拉着姜以禾的手再次系心地问道:
“姜姑娘,当真不用我陪着你嘛?”
“黎姐姐不用担心,马车我都备好了,再说,她可不比寻常女子!”
杨三牧在一旁咂着嘴,倒是希望黎微能将关心这股劲儿用在自己身上多好。
“我送姜姑娘去吧。”
吃了几天闷醋的萧聿知再也看不下去,索性眼不见为净地赌气道。
姜以禾看着三人之间拉扯的反而将自己当起了皮球,连忙婉拒。
“不用不用!有马车都够了!你们真不用送了!”
这三人有哪个她都不放心!
“那…东西都备好了嘛?”
“黎姐姐放心,杨三牧准备得很齐全,都放车上了,你们就回去吧,我先走了!”
告别后,姜以禾立马钻进了马车,天快黑了,她得抓紧些才行。
看着马车缓缓消失不见,府门前的几人这才撤了去。
只不过后院多年怨气残积招来不少孤魂野鬼,秉着除魔卫道的道心,黎微主动提出留下来继续渡化,今晚便是最后一次法阵渡化。
亥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当两人降下法阵时都不免有些劳心劳神,黎微擦了擦鬓间薄汗,不经意地一瞥注意到了倚在墙角睡过去的杨三牧。
想起这几日他对自己的百般讨好,她苦笑了两下,正欲将他去唤醒,手腕却蓦然被身后之人拉住。
“黎姑娘!”
“怎么了?”
萧聿知心中千言万语却撞入她眼眸时又变得哑口无声,他忽觉委屈但又着急地想听她说些什么。
“你与那杨——”
他话音未落,只觉身子一沉,属于女子的清香霎时将他淹没,他下意识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腰肢。
“抱歉!我刚才头有些晕!”
黎微有些无地自容,忍住不适着急忙慌地撑起身来,腰间却是一紧,她被牢牢禁锢在他的怀抱动弹不得。
“没关系……”
“萧公子?”
“你这几日已经够累了,就把我当个软榻好好靠一番吧。”
满腹委屈顿时被消散,他沉溺于她的柔软与温度,两颗心脏此时跳动着相同的乐曲。
忽地“咚——”一声,又如惊弓之鸟般将两人吓得分开。
寻着声源望去,只见一身影躬屈地扶着墙踉跄而来。
细一看,竟是面色苍白的楼止。
“楼兄?你醒了!”
“姜以禾呢?”
两人还沉浸于他终于苏醒的喜况,却见他面颊阴沉,带着冷若冰霜的狠戾。
黎微愣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她走了去——”
可还没等她说完话,只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般也不顾还未痊愈的伤势,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楼兄!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可几人的劝唤并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与浓厚的夜色一同沉浸不见。
“阿嚏——”
还在马车上的姜以和猛然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手臂,朝车外问道一声:“大哥,还有多久到啊?”
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帷幔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或大或小,她看着灯火渐熄的街道,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到。
她正疑惑马夫为何不答话,车突然来了个大刹车!
她挣着沿壁不让自己跌出去,这推背感差点没把她一口气呛死过去。
“吁——”
马儿受了惊吓,长鸣一声后脱缰而去。
姜以禾察觉不对劲,刚想撩开幕帘一探究竟,一双手赫然探了进来,掐住她的脖颈逼得她连连后退撞上车壁。
而借着一隅的月色,她也得定睛一看,可眼前的人却让她忽地愣住。
“楼……楼止?”
他掐住自己的力不算重,却也如有实质让她不敢情意动弹。
她惊喜于他的突然苏醒,但他显然却不是这般心情。
“你要去哪儿?”
“我——”
“为什么又要逃走?”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不取你性命可你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看不清他的眼睛,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脸色阴沉的却有如暴雨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远处雷鸣的前兆,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在狭窄的马车内肆意蔓延,连最微小的物品也似被他的气息所影响,静谧地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他不明白。
为何她还是想从自己身边离开?
第一次、第二次……无数次!他明明都答应她的话了不是嘛?他答应不会杀了她可她还是想逃……
他其实听见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那时候他恨不得直接将她的嘴撕裂。
她总是能一句话就轻易挑动他的情绪,无论是他爱听的还是不爱听的……
他想,他或许只是说着让他生气罢了,那她确实做到了。
可当他醒来时,屋内火烛早已凉透。
她还是离开了……
他竟然有点想笑的感觉,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思想仿佛一团正在遭受炙烤的炭,在炉盖之下,不停地哔啵爆裂。
“姜以禾,你就是个骗子……”
“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更不愿喜欢上我!”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压抑的天空。
姜以禾从未见他如此偏执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般露出獠牙逼她就范。
她一时心跳如雷,嗓子更像是被堵住般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手缓缓松开,沿着她的脖颈下滑。
他的手很凉,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缠上的伤口竟又裂开渗出道道红印。
“楼止,你的伤口裂开了……”
她的语气很轻,面前的人犹如随时崩裂的瓷瓶,他的破碎似是可以被她触手摸到。
而他紧扣着她的双肩缓缓垂下头,微微颤抖的双臂仿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轻叹一声不再纠结,清洌的尾音轻轻上挑,似带着许些轻哄的意味又似无尽的危险,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
“姜以禾,让我杀了你吧……”
“这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