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变得嘈杂,苏浩抓起武器迅速冲了出去。赖利和维摩尔差不多同时钻出睡袋,拿起摆在旁边的步枪,肯特的反应要比他们更快,冲出木屋的同时,已经瞄准了远处雪地上一个疯狂接近的黑影,用力扣动了扳机。
冲出屋子的瞬间,苏浩感觉有大团冷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顿时为之一醒,头脑也变得清明。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荒野,小木屋里的火焰是唯一光线来源。尽管如此,苏浩还是凭借散发开的思维意识触角,“看”到了茫茫雪原上十几个正朝这边跑动的影子。
那是一种狼头人身的可怕怪物。思维意识像薄膜一样包裹住它们全身,苏浩“看到”了狼人尖利的獠牙,高大强壮的身体,它们体表覆盖着厚密的毛,足以抵挡严寒,腿部肌肉特别发达,能够长距离跳跃,奔跑速度远远超过人类。这些凶狠残暴的黑暗生物善于隐匿气息,它们从苏浩的思维搜索范围之外就开始发动攻击。如果不是过于专注倾听肯特的故事,苏浩肯定要比何东更早发现它们。
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在黑暗夜空里传得很远。何东已经更换了第二个弹匣,依托木屋外面的岩石,朝不断接近的狼人猛射。枪口喷吐出耀眼的火舌,子弹迎面撞上为首狼人的身体,它被当场打得倒飞出去,鲜血横洒,嘴里发出心有不甘的惨嚎,夜空中迅速弥漫开浓烈的硝烟气息。
苏浩一秒钟也没有拖延,迅速完成了从瞄准到射击的全过程。肯特的射击在黑夜环境下命中率几乎等于零,他立刻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嘴里一边发出让赖利和维摩尔占据有利地形的命令,一边抓起背包,飞快拿出抛射器,在粗大的管口塞进一枚燃烧棒,左手用力扯掉引燃绳,右手随即扣动扳机,在黑沉沉的夜空下,划出一道醒目的淡红色痕迹。
这是熟悉野外作战的经验之一。没有引导光源辅助,就谈不上什么远程火力压制,甚至就连近距离射击也觉得困难。燃烧棒可以在雪地里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光线笼罩的区域不大,总比什么也看不见的好。
就在燃烧棒落地的瞬间,苏浩手中的狙击步枪也爆发出剧烈轰鸣。赖利和维摩尔本能朝着射击方向看去,一头面目狰狞的狼人应声而倒,肩膀以上的部分轰然爆开,炸出一片灿烂的血肉之花。
“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人。”
赖利趴在岩石后面,朝着第二枚燃烧棒落下的位置开枪射击,嘴里不断发出亢奋无比,且带有诅咒性质的叫骂:“苏浩才是我们最需要的狙击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回去以后我会帮你做满满一箱子弹。杀光这些肮脏的黑暗杂种,老子会让它们尝尝偷袭的后果。来吧!我的狗已经饿了,它们会非常喜欢有新鲜的狼肉做夜宵!”
狼人接近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它们很快发现了苏浩在射程方面的优势,进而在雪地上迅速分散,借助岩石和树木作为掩护。大约三分钟后,苏浩刚刚开枪射杀第九头狼人,它们已经冲进了雇佣兵的射击位置。
何东的哨位由几块岩石围拢而成。一头狼人趁他更换弹匣的机会,咆哮着冲过来,巨大的爪子迎面拍下。何东根本来不及完成举枪射击的动作,索性抡起枪托,朝着近在咫尺的狼人脑袋猛砸。撞击之下,狼人的额头当即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何东的左肩却被撕下一大块肉,露出森森白骨。
剧烈的疼痛使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苏浩来不及多想,把刚刚纳入瞄准镜的目标放过,转身对准抱住何东就要乱咬的狼人迅速射击。“蓬”的一声炸响,狼人整个上身都被炸烂,狰狞凶残的狼头歪朝一边,无力的歪倒。
还有五头黑暗生物。
在这个距离,狙击步枪已经难以适用。苏浩扔下枪,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猎刀,朝着距离最近的狼人扑去。锋利的刀刃在雪原和火光下显得异常刺眼,以异常迅猛的速度将狼人头部分成两半。那张恐怖的面孔痛苦得扭曲在一起,爪子已经抬高,却没有力气按照预定轨迹下落,只能颓然落下,跟随失去控制的身体重重摔在雪地上不断抽搐。
两头狼人同时扑向肯森,他举枪射翻了一头,却被另外一头迎面撞上胸口。那股力量异常强大,仿佛之间碾压过来的金属粉碎机。肯森听见自己胸腔传来清脆的骨裂声,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狠狠推进了树林。肯森感觉自己完全是麻木的,却听见自己嘴里发出痛苦的尖叫,看到狼人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着自己脖颈咬过来。
没有牙齿刺破皮肤的感觉,苏浩就像离弦的弩箭,朝着这边笔直奔来。他在空中伸手抓住狼人后背的鬃毛,将它从肯森面前狠狠拽拉开,当猎刀狂野的白光从眼前一闪而过,肯森看到狼人的整个头盖骨都被削飞。这头巨大可怕的生物顿时双眼发直,两只爪子紧紧抱住脑浆四溅的头部,在雪地上来来回回踉跄着,嘴里发出令人恐惧的狂嚎。足足过了近半分钟,才终于失去平衡,被一块凸出地面的岩石绊倒,再也无法爬起。
……
小木屋里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何东与肯森被搬进来,放在距离火堆近,也是最暖和的位置。尽管如此,他们却依然感觉很冷,身体一直在抽搐,牙齿发出“得得”的撞击。
维摩尔用力撕开一个急救包,用绷带把何东肩膀上的伤口牢牢裹住。旁边,赖利也是用同样的办法为肯森进行处理。为了缓解疼痛,每个人又打了一针止痛剂。然而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尤其是肯森,一直在不停的咳嗽,嘴里涌出很多粘液和血水,其中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和肉块。
“他的整个胸廓都碎了。”
维摩尔面色阴沉,忧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肯森:“应该是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部,我们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这样的伤口,必须进行开胸手术。只有回到镇上才能救他的命。”
赖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何东的血也随着这动作被擦抹开来。赖利用力抽了抽鼻子,喘息着,声音充满痛苦:“从这里到木叶镇至少要走一天,肯森撑不了那么久。我见过这种伤势,拉尔文和蒋晨都是这样死的。他们连两个钟头都没能坚持下来。雪橇太颠簸了,骨头碎片会扎进心脏,他只会死得更快。”
维摩尔的年纪与肯森相仿,他没有回答,神情显得彷徨而悲痛。肯森胸口不断有血渗出来,维摩尔颤抖着不断用棉花堵上去,很快被浸透。肯森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不断喃喃着说冷,维摩尔从身上脱下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赖利所说的也是实话。与其在路上颠婆,让肯森承受更大的痛苦,不如就让他呆在这里,渐渐失去意识。
至少,这里有火,很温暖。对于即将死去的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奢侈的事情。
苏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赖利和维摩尔。
雇佣兵之间的感情非常真挚,丝毫没有作伪的成分。
“也许,我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