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的天眼绽放光芒,一道降魔金光在迅速酝酿,准备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和他牵着手的柳碧痕也察觉到了不对,她眸光微寒,另一只手握住了剑柄,屈指一弹,露出一截寒芒闪烁的剑身。
凌厉的剑意飘荡在她的周身,卷起一缕缕秀发。
她目光低垂,实则已蓄势待发,剑心洞察天地,随时都可拔剑迎敌。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阵法并无任何攻击性,周老道也没有出手,反而是默默的身上,再次出现了许多黑色液体。
这次的黑色液体格外多,几乎是一瞬间便将默默淹没,同时隔绝了阵法的金光。
李道玄只觉得手上传来剧痛,忍不住松开了握住默默的手。
阵法发动,周围的空间越发扭曲,恍惚间,似是听到了唢呐和哭声。
李道玄知道,自己可能要去阳间了。
他望向默默,天眼穿过了那粘稠的黑色液体,看到了里面那个小姑娘,她正在用一种十分无助的眼神看着李道玄。
最后,似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这里了,默默朝着李道玄扔来了一样东西。
李道玄伸手接住,是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布娃娃。
他想说些什么,但眼前一花,周围的虚空彻底扭曲,以他强悍的体魄,都忍不住生出一种眩晕感。
柳碧痕握着他的手突然变得很用力,指甲都快刺进了李道玄的肉里。
显然她也非常痛苦。
只不过自始至终,李道玄都没听到她的任何声音,甚至余光瞥到,柳碧痕依旧保持着挺身拔剑的姿势,握剑那只手没有一丝颤抖,稳如泰山。
……
江州。
一个丧葬队伍正在抬棺前行,赶向墓地。
亲朋好友穿着白色丧服,痛哭不已。
然而迎面走来了许多人,身穿喜服,敲锣打鼓,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在接新娘回去。
红事和白事相撞,一时间两支队伍堵在那里,谁也不肯后退。
棺材一抬,不到墓地不落地,也不能后退,这是规矩。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红事为白事让路,因为活人不和死人争,活人还有大把时间,死人却要赶着投胎,不能误了时辰。
如果耽误了,那么死人就会找活人要债。
但新郎似乎没少喝酒,而且他家世不凡,十分心高气傲,大喜之日,哪肯愿意让道,便让家奴手执棍棒,上前叫骂。
看到白事队伍十分害怕,根本不敢还嘴,新郎越发放肆,他甚至出言调戏那身穿丧服的遗孀。
白事队伍是平民出身,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敢怒不敢言。
最终他们决定后退,让路。
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平头百姓,活着受人欺负,死了还得给人让路。
新郎满身酒气,带着家奴哈哈大笑地穿过送葬队伍,还在遗孀那停留了一下,上下肆意打量。
然而就在这时,那口棺材突然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绑着棺材的绳子纷纷断裂。
“落地不详,落地不详呀!”
有人大声喊着,声音满是恐惧。
新郎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不过借着酒劲,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下一刻,已经被钉上的棺材盖子突然一阵颤动。
一颗颗钉子飞出,落到了新郎身前。
这一下新郎是彻底害怕了,他不顾一切地向后逃跑,那些气势汹汹的家奴也跟着落荒而逃,一时间连新娘都不顾了。
新娘似乎也是个泼辣脾气,她走出花轿,掀开红盖头,怒道:“老娘不嫁了!”
……
砰!
棺材盖被掀起,一道身影坐了起来,却不是死者,而是一个俊朗的年轻道士。
他跳出棺材,伸出手,有些尴尬道:“师妹,刚刚我是不小心才碰到的,谁成想咱们会出现在棺材中,地方太拥挤了。”
柳碧痕没有再牵他的手,而是自己纵身一跃,跳出了棺材,一身劲袍,腰悬长剑,英姿飒爽,高高的马尾随风飘扬。
“无妨,修道之人不必拘泥小节。”
她摆摆手,看似洒脱,脸上却有一丝微红。
“你……你们是谁?为何会从我相公的棺材中出来?”
遗孀颤颤巍巍地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