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中间走着,衡明世也不显拘束,扇子时不时摇一摇,静静地听着那守卫长吧啦吧啦地说话。
守卫长说着说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画面好像有些不太对。
他这样子,怎么这么像一个跟在主子身边,给主子说话解闷的随从呢?
守卫长看向了站在衡明世另一边的封启,就见对方已经非常自然地落后了衡明世几步,更是像极了随从。
守卫长:???
“咦?那边是在操练场吗?”衡明世扇子一合,指向了不远处的宽阔场地。
守卫长循着看了过去,却发现一直以来的整军操练场景并未出现,不由轻“咦”了一声。
稍微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宽阔的训练场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此时正在骂骂咧咧地叫唤着,老远都能听到以“我爹是谁谁谁”,“我娘是谁谁谁”,“我叔是谁谁谁”,“我舅是谁谁谁”……等句式来构成并无限延展的喊话语句。
秦副将军站在一边,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凸,并连成了一串,但凡有点眼见力的,都能感觉到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的杀气。
衡明世作为资深吃惯专业户,怎么可能错过这等好戏,于是赶紧拉了拉一左一右的两人:“身上有带吃的吗?”
守卫长:???
这时候你还想着吃?
封启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口袋,有些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在香满楼里打包一些能随身带着的花糕之类的点心。
唔,其实他有想过的,只是香满楼当时出了事,没人顾得上招呼他们了。
最后还是守卫长犹豫着从胸口摸出一个用油纸袋包好的馍馍——这是他们今早领的份额,两个馒头一个窝头和一个馍馍,只是他今天轮值守卫,馍馍没吃上,就先留下来了。
“谢了,这位大哥,下次我请回你。”衡明世掰下一块馍馍,又掰了一半递给封启,自己边啃边道:“好了,快看快看,不要错过。”
守卫长:“……”
在他们分馍馍期间,操练场那边的气氛已经明显很不好了,那几个纨绔还真是口无遮拦,跟不上训练队伍,脱了后腿不说,还要出言诋毁这些封家军是莽夫之流,粗鄙无礼。
这些纨绔也是听多了家里人对武将的诋毁贬低之词,所以骂得尤其顺口,殊不知,他们家上朝的老爹或者叔叔舅舅,之所以敢在朝上指着武将鼻子骂,是因为武将们上朝时都是被收了兵器武器的,同时也是仗着在天子脚下,武将们不敢造次。
但是现在,这些人却是身在军营之中,在这些将士的地盘上。
而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甚至,都不需要武器。
“啧啧啧,这些没教养的兔崽子们都蹬鼻子上脸了,秦副将军居然还忍得住啊。”衡明世卡巴卡巴的啃着那硬馍馍,看得津津有味。
守卫长看着自己手里还剩下的馍馍,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些他们每天都要吃到吐的东西,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为什么这个公子哥能吃得这么香?
守卫长有些疑惑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馍馍——嗯,还是那个硬邦邦的口粮。
他不知道,衡明世的重点并不在吃什么,而是在吃的时候看什么。
守卫长又看向了封启。
好家伙,衡明世分到封启手里的那块,早就被封启一口塞没了!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守卫长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想像以前一样,和封启在演练场上打个百来回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因为……秦副将军注意到这边了。
衡明世这会儿正好把手里的馍馍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粉渍,道:“也不知道这会儿过去找秦副将军,会不会被牵连?”
“这个……”还不等守卫长说完,那边就传来了秦副将军中气十足地吼声:“还站着那里做什么?既然不走,就过来!”
衡明世:???
衡明世:“我怎么觉着秦副将军这话有点不对?”
守卫长光是听到秦副将军这怒吼声,就已经感觉到了害怕,闻言赶紧道:“还是先过去吧!”
衡明世只好走过去,却还不等他打招呼,秦副将军就已经哼道:“总算是把眼泪止住了?不哭着喊着怕死怕疼,闹着回家找娘亲了?”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就连刚才还在骂秦副将军是莽夫的那些纨绔们都齐齐看了过来,眼神中透着十足的鄙夷。
衡明世:“……”
不是!
我刚才不是在看戏吗?怎么现在都在看我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守卫长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道:“秦副将军,他不是……”
秦副将军抬手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守卫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秦副将军又是一摊手,一个将士便将一把红缨长枪放在了秦副将军的手上。
秦副将军对衡明世一抬下巴:“方才在你哭鼻子落荒而逃的时候,他们已经练完了,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嘴巴也聒噪得堪比发了春的夜猫,令我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但他们好歹也练下来了,现在,轮到你了。”
“操!你这蛮子说什么呢!”
“信不信本少爷这就回去告诉父亲,让他狠狠地参你一本!”
累瘫在地上的纨绔少爷们又气得大骂起来,奈何浑身已经累得瘫软,加上刚才已经骂了许久,这会儿边骂边喘气,听上去毫无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