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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第二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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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九点,在永夜典勋区主楼,永夜管理司总长,副长就职典礼正式开始。

一千二百米的红毯从主楼外一直延伸到正厅的宣誓台上。永夜仪仗队从典勋区正门入口处夹道至正厅门外。楼外的仪仗队后方和正厅内红毯两侧站满了永夜的军官,穿着极光白色军礼服的辞言师父作为上届总长站在宣誓台旁边等待。凉夜哥帮我拿到了在正厅里的位置,虽然是比较靠近门口,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我第一次进典勋区,主楼荣勋楼的金碧辉煌更是我在电视上都很少见过的。有好几层楼高得天花板,样式复杂典雅的吊灯和壁灯,茂盛翠绿的植物,主楼外军乐队奏响的净土国歌荣耀之光,参加典礼的人山人海,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可以参加这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过的东西。

车停在了荣勋楼前,总长车在前,副长车在后。

凉夜先下了车。

纯白的极光军礼服,金黄色的装饰,黑色的衬衫,酒红色的领带,纯白的手套。

早就等在门口的秘书官立刻从车里取出凉夜的披风,为凉夜披上。凉夜正了正领带,帽子,手套。他本该直接进入楼内,但是他顿了顿。

醉恕。

凉夜回头看了看醉恕坐的副长车。副长车就停在他的车后面。总长不进入楼内,总长车是不会开走的,总长车不走,副长车无法停在正门口,副长也不能下车。

多想跟醉恕一起走进去。是那个男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帮自己实现想要实现的愿望。

永夜是个地位和特权就是一切的地方。

然而凉夜从未觉得自己凌驾于他之上。凉夜对他,只有爱。

凉夜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在看车里的醉恕。醉恕看出了他的意思,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让他赶紧进去。

“总长。先进去吧。”秘书官在他身边小声说,“既然副长很爱您,您也不要辜负他对您的爱和牺牲。”

多想,多想和他一起啊。

可是,他不能。

等级地位分明,醉恕是副长,没有资格和他并肩,如果在这里并肩,就等于告诉全净土他和醉恕是无比相爱的。然而醉恕早就对他说过,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表现得太恩爱,因为摧毁圣石的计划一旦失败,醉恕需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责任,为了让凉夜撇清所有的关系,必须让大家看到他们的感情并不是非常好。

身为总长,身为极光,明明有无边的特权,甚至可以让任何人陪同自己一起踩着红毯进入荣勋大楼,都只需要他一句话。可是,唯独自己爱的人,唯独醉恕,却绝对不能和自己并肩。

凉夜后悔了。

他想要和自己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他不想当这个总长。

“总长,您要是爱他,就不要毁掉他的心血。”

秘书官又一次催促道。

不能,甚至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去实现。

为了永夜,为了小月,为了……自己的地位。

凉夜斩钉截铁地收回了目光,迈开了步子走上铺着红毯的台阶。他,不能回头,不能停下。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红毯之上,两侧的士兵齐刷刷地向他敬礼。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冷漠决绝地将醉恕抛在身后?

好怕。

本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而做的努力,如果变成了要牺牲所爱的人才能实现的东西,那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等了好久,凉夜哥终于出现在大厅门口。

“全体敬礼!”

所有人一齐敬军礼。

虽说今天早上就看过凉夜哥穿这身军礼服,可我现在还是想说他真的好帅啊。

凉夜哥在大家的注视下昂首挺胸走入大厅,没有丝毫的畏惧,也没有丝毫的不安。凉夜哥仿佛生来就带着这样的自信从容和镇静,闪闪发光。

凉夜哥从我们面前走过,我们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直到他走到宣誓台上。

凉夜哥在宣誓台上站定,将右手覆在净土基准法宣誓本的皮制封面上。

“我,永夜部队第六任首席极光,灵极光凉夜宣誓:忠于净土基准法,维护基准法权威,履行法定职责,忠于净土,忠于人民,忠于永夜,维护净土安全,保卫人民生命,以此身此心奉献净土安全防卫事业,奉献永夜!”

宣誓完毕,凉夜哥收回手,走到宣誓台前面。

大概是空间背包的口子开得非常小,辞言师父看起来就像是凭空从空气中抽出来的一样,取出纯白的永恒,双手捧起,走上宣誓台,将永恒递给凉夜哥。

“永夜部队前任首席极光,致极光辞言,将永夜部队管理司总司长军刀永恒,转交至现任首席极光,灵极光凉夜。”辞言师父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凉夜哥双手从辞言师父手中郑重地接过永恒,但是辞言师父并没有立刻松手,就这样捧着永恒,注入蓝色的魔力,两条白色的魔力光瞬间像火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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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着缠绕住永恒的刀身。凉夜哥也向永恒里注入红色魔力,辞言师父这才慢慢收敛魔力,松开了手,完全将永恒交到凉夜哥手中。

据说这步既是验证军刀的真假,也是作为魔导器的军刀使用者的转换认证。原使用者以蓝魔力维持军刀激活状态,新使用者以红魔力接入军刀,原使用者中断魔力供给,军刀就会将使用权限定为还在维持魔力供给的新使用者。只是这个使用权限很特别,没有使用权限的人倒不是不可以注入魔力,注入之后也是有白光的,只是没有得到权限的人使用军刀是没有杀伤力的,刀刃遇到物体,刀身就会立即分解成魔力粒子,脱离物体之后才会重新凝聚成刀,而且没有权限也只是能用手拿着军刀,有权限的话就算松了手,不用任何方式控制它,它也会自主悬浮在使用者背后待机。

凉夜哥收敛魔力,握着军刀的刀柄,把军刀往背后一放便松了手。军刀真的没有掉下来,而是悬浮在凉夜哥背后,哪怕是已经见惯了魔法的我也感觉非常神奇。

“副长,里面说可以了,总长已经到了。”

司机在接了通讯后向醉恕转达。

“嗯。”

醉恕点了点头。醉恕的秘书官也收到了通知,立刻上前帮醉恕打开车门。

醉恕下了车,脚踩在柔软的红毯上。

整理着装,等秘书官帮忙穿上披风。

小凉也真是的,那么多事都忍过来了,一个就职典礼就动摇了,还盯着这边老半天想带自己一起进去。太傻了,真的太傻了。要是为了这种事把他自己赔进去的话,那就太不值了,太傻了。

但是,真的好想和他一起进去啊。想和他并肩走进去,看着他作为永夜总长宣誓,看着他接过永恒军刀。

尽管那个时候在心里拼命祈求凉夜别过来接他,但是在凉夜回头望向他的那一刻,醉恕真的非常开心。

至少,凉夜心里是有他的,是爱他的。

醉恕走上台阶,走着凉夜刚刚走过的这条路。

从凉夜成为极光的那一天起,醉恕就和他互相注视着彼此一起走了过来。他的政见,他的提议,他的办事风格,他的言谈举止,凉夜全都印在脑海里。凉夜的勤奋果敢,凉夜的善良单纯,凉夜对他的热衷追捧,凉夜和他越来越合拍,甚至转化为默契的节奏以及凉夜无人能及的聪明和成长速度,这些时时刻刻都在吸引他。

如今,两个人不仅结了婚,而且还一同成为永夜二长简直是美事一桩。

只是,为了保护他,醉恕不能和他一起并肩走进荣勋大厅,甚至不能公开和他恩爱亲近,就连出席宴会都不能和他手拉手一起现身。

好难受,好想和他站在一起。不只是在家里黏在一起,想要让全净土都知道自己和他是有多恩爱般配。

可是,他不能。

他要保护永夜,保护小月,保护……他最爱的凉夜。

“全体敬礼!”

醉恕走进大厅,接受着大家的军礼。

凉夜,他的凉夜就站在红毯的尽头,站在宣誓台上等着他到来。

白色的军礼服和他很衬,他穿着披风也非常帅,他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六的永恒他背着也完全不会显得他个子矮。

醉恕来到凉夜面前,向凉夜敬军礼,凉夜回礼。之后,醉恕才走上宣誓台,和凉夜之前一样,将右手放在宣誓本上。

“我,永夜部队第六任次席极光,晓极光醉恕宣誓:忠于净土基准法,维护基准法权威,履行法定职责,忠于净土,忠于人民,忠于永夜,维护净土安全,保卫人民生命,以此身此心奉献净土安全防卫事业,奉献永夜!”

结束宣誓,醉恕走到宣誓台前,看凉夜抽出纯黑的极夜,双手捧着极夜,注入蓝魔力,激活极夜,递给自己。

“永夜部队首席极光,灵极光凉夜,将永夜部队管理司副司长军刀极夜,转交至现任次席极光,晓极光醉恕。”

醉恕弯腰半鞠躬从凉夜手里接过极夜,注入红魔力,完成使用者转换。

这是第二次站在这里宣誓,成为极夜的使用者了。但是这次有些不同,那就是自己的身边有凉夜在,是凉夜作为总长把极夜交给自己的。

醉恕握住刀柄,极夜在他手里转了一圈,然后被放到背后。随着醉恕松手,白色的魔法光消失,极夜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接下来的流程也全部顺利进行完了。

但是凉夜和醉恕心里都很清楚,下午的新闻发布会才是重头戏。

上午的二长就职典礼让我以正当理由逃过了周一上午本来安排的周末休息复健训练,但是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可就没我啥事了。下午的训练就逃不了了。凉夜哥和醉恕哥要准备下午的新闻发布会,非常忙的样子。而我就要面临和灼光分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午餐。

虽然之前在灼光和一宫的带动下,已经不会出现我一个人占一桌的尴尬场面了,可仍旧没人愿意坐在我旁边的位置。永远空一个位置,我总是觉得很不舒服。

这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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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灼光在了。我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我取了饭,去角落里的桌子角落坐下吃饭。

灼光……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怎么一个人在吃饭呀?”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身边毫无预兆地响起,紧接着餐盘就被放到了我对面的座位上,一个男军官坐了下来。

被吓到的我害怕得全身一颤。

在和我说话?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正微笑着看着我。

少尉。

是分队长级别的军官。得先回他的问题。

“属下习惯了。”我说完赶紧站了起来端着餐盘就走。

男人都不可靠,都是会背叛,会撒谎,会虚情假意的生物。不想再多接触他们一丁点了。

“哎!你去哪儿啊?你这饭不吃了?”他叫住了我问。

“属下吃饱了。”我停下脚步,面向他回答道。

“你不是才坐下吃?就吃饱了?”他追问。

好烦。为什么一个劲地跟我说话。明明根本就不认识。

“是。属下吃饱了。”我说完就转身把餐盘里的午饭就全部倒进了剩菜桶里。

这总可以了吧?这饭我不吃了,离我远点。

大概是我的行为太冲了,他用一种“你干嘛”的表情看着我,说不出来半句话。

“那属下去休息了。长官慢用。”

我说完赶紧转身离开,将餐具送到回收处,快步离开了食堂。

这世上,除了凉夜哥和醉恕哥,我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了,也不想再和男的有什么交集。我也不会相信爱情了。美好的爱情确实有,但是不会是我的。

“小月!”

一宫少尉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赶紧停下了脚步,立正向他敬礼:“分队长午好。”

一宫少尉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食堂外带盒饭:“给你。中午还是得吃点,不然下午复健训练强度太大你受不了。”

“谢谢您。”我接过了盒饭,还是烫手的。凉夜哥和醉恕哥不在的时候,都是一宫少尉在看着我。他还问过我要不要中午和他一起吃饭,他那边有不少关系还不错的战友一起,但是被我拒绝了。我在永夜不是什么特别受欢迎的角色,还是不去破坏一宫少尉的午餐了。

“你刚才是不是和那个少尉吵起来了?”一宫少尉问。

“……也不算吵吧……”我垂下目光回答道。

他倒是也没深究,只是说:“虽然我的立场也不好太多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你是我师父的亲弟弟,我师父工作时间又看不到你,有的事他应该也没注意,所以我就多说那么一两句,你别觉得我烦啊。永夜这地方吧,和你们学校还是不太一样。你在学校只要不闹事,怎么样基本都无所谓。但是永夜不行,永夜是军队,而且全都是成年人,有十几年,几十年社会经验的老油条都有。你不闹事,有的时候也未必能混得开心。”

那这话的意思是全都是我的错?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我还要怎么样?我已经在努力不拖大家后腿了,也躲开所有人了,我都已经不去招惹任何人了,还要我怎么样?”

“你看你,你这话说的。就抛开咱俩的交情和关系,单看你这话哈。下级对上级说这话真的不太好吧?虽说不是直属,你这话是既没带脏话,也没针对上级,但听着就是很难听。永夜这地方,除了亲人和特别好的朋友,谁会真的关心你,体谅你,了解你的为人和性格?你这话一出,基本是个人都会觉得不爽。你要知道,永夜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地方。你不是从军校或者士官学校进来的,也没脱离我师父和副长,致极光的视线,你从进永夜就是待在他们三个极光,二长,在管理司,永夜,甚至净土都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的庇护下。有他们在,所有的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不敢对你怎么样,不代表心里不会觉得你怎么样。尤其你还有他们的庇护,人都是这样,看着肯定会眼红,就更加苛刻看你了。”一宫少尉说。

“我把他们怎么了?我都没挨着他们,全来挑我刺有意思?”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是不让人活了?

“你还是没懂。”一宫少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天早上,刚被我们支队长叫去打了两个耳光,还被踢了一脚。就因为我在记分队训练记录的时候喝了口水。”

“凭什么打人?喝水还不行了?哪条规定不让喝水了?有病?”虽然在被一宫说教,但我还是觉得他们支队长有毛病。

一宫笑:“别别别,我知道你向着我,可这话千万别说出来,先不说对你有什么影响吧,这要是被我们支队长听到了,最少也得罚我跪着给他舔皮鞋了。”

“啊?”我是不是听错了?舔皮鞋?公开玩SM?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找个地方你先吃饭,我慢慢给你讲。”

一宫带着我去了休息区。永夜部队基地的休息区是公园样式的,一个足球场大小,花花草草还有各种树,石子路,喷泉鱼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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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椅和凉亭。只是在休息区待着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是军队的基地。

我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起坐在了长椅上。我吃我的盒饭,一宫接着给我讲舔皮鞋的事。舔皮鞋?……我还是觉得他们支队长有病。

“我给你讲这个舔皮鞋啊。”他笑着说,“舔皮鞋和这一类不使用暴力,但是很侮辱人的惩罚是专门针对像我这种和高官有些关系,但不是出了大事,高官也不会,也不好为我出头的兵或者军官的。永夜这地方,中下层里,一般长官对下属不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不是说我今天上午这种挨几个耳光,被踹一脚就了事的打。是真的往死里打。我还当兵的时候,就遇见过一次。有个刚毕业分到我们队的兵,因为是刚毕业,而且直接被分配进了咱们队,要知道咱们队是极光直属空战部队,能进咱们队的都不会太差,尤其是军校和士官学校直接进的,那肯定也是在他的学校里的学霸,多少都带一点傲气。军校也和部队本身不太一样,军校只要你是学霸,就是有特权。但是在部队,职位上不去,管你是谁。那个新兵啊,就当众质疑我们分队长给我们当天排的训练内容有问题,我还记得他说缺乏合作和对抗的训练内容。当时就被我们分队长拉出去一顿毒打。当时就吐了不少血,人都晕过去了,被送医疗支队抢救了。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才下床。他刚下得了床,就越级给我们中队长举报我们分队长打人。我们中队长理都没理他,转头就就给我们分队长教育了。”

“教育了?”我好奇地问。

“对,教育了。叫他好好管教下属,尤其是新兵,别因为这种破事就跑来越级找他。管不明白,再让那新兵跑来告状,或者告到支队长,司令官那里去,就让我们分队长好看。”

我都听傻了,这还行?

“后来呀,我们分队长又去把那新兵教育了一顿。揪着他的领子就给扔他们分队长的办公区了。好几个分队长都看着,我当时还在里面被我们分队长罚抄十遍军规呢。我们分队长就把他脸按在地上,抓着他头发跟他说,刚毕业还不大,就学会越级打小报告了。然后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脚踩着他脑袋让他认错。不认错就是对着他后背一脚,说些不好听的就踩他的手。那新兵跟他杠了半个小时都不服。然后我们支队长过来找我说凉夜副长想挑个徒弟带,我在候选名单上,凉夜副长要见见我。就顺便看到我们分队长教训新兵了嘛。那新兵也是抓住一切机会,就跟我们支队长喊分队长打人。我们支队长说你没犯错,你们分队长能这么整你?然后象征性地说了我们分队长一句让他教训下属去室外,别在办公区。那兵估计也是明白了,永夜就是这样的,这才终于服了的。”

听了他的话,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我之前也说了,像我这种和高官多少有点联系的,或者低级军官就不太会被这样管教。毕竟多少有点地位,动辄打得满身是伤也说不过去。一般都是舔皮鞋之类的侮辱性质的惩罚。要是动手,顶多也就是打几个耳光,踹几脚,掐几下,不会留伤。舔皮鞋这个也不知道是他们谁发明的。就是把你叫去办公室,二郎腿一翘,跟你说他鞋脏了。让你走也不能,怼他也不是,跟他杠也杠不了,就得给他擦鞋。你要是蹲着擦吧,他就说你姿势不对,难看得很,你就得跪着。你要是用手或者纸之类的擦吧,他就说擦不干净,得是湿的,还得柔软才行,别划坏了鞋面。还暗示你舌头挺柔软的。然后就得给他舔。舔了鞋面还不说,还得舔鞋底。他还没事儿踩两脚你的脸,还说他不小心的。你要说去告他吧,人家又没打你,你要说他侮辱人吧,人家又说又没强迫你,也没叫你用舌头舔,是你自己愿意的。靠山吧一般又不好为了这种事跟下面的人撕破脸,再说也懒得为了我们这种人撕。一次两次的,根本就不会管,而且我们自己也清楚得很,我们带给靠山的利益超过了我们带给他们的麻烦,他们就不会再给我们这种人分杯残羹剩饭了。所以就得忍,不能告诉自家靠山。”

绝了,真是绝了。

“你被罚过?”

一宫笑着点点头:“还不止一次。真是被我们中队长和支队长收拾惨了。”

“你没告诉我哥?他不帮你?”

“第一次的时候告诉了。”一宫笑着说,“我师父请我吃了顿饭。”

“就没了?”我不敢相信凉夜哥不管这事。那可是我凉夜哥啊,是连帮我改个分都不愿意的铁面无私凉夜哥啊!而且凉夜哥那么正直的人,不可能不管这种欺负人的。

“嗯,就没了。”一宫笑着给了我我不愿意听到的回答,“我当时其实很恨我师父的。他请我吃的那顿饭,我一口都没吃下去。我还因为这事跟他闹脾气,好长时间都不搭理他,他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他说话。不过现在想来也没毛病,我只不过是他一个徒弟罢了,又不是他兄弟朋友。他是有能力,可是要是这种小事也让他用用特权,那他得欠多少人情,树多少敌。他教我魔法,陪我训练,逢年过节的,还会发个小红包给我,我过生日他还会送我点小礼物,在队里借着他的名号也没人敢太欺负我,甚至还有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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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路的跑来巴结我,我们分队有了分队长的空位置,他也给了我。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再去奢求他点什么,实在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这么说你哥,你别生气啊,毕竟他只是你哥,不是我哥,对你的好,和对我的好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这话也别跟我师父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喜欢我了,到时候真的就分杯残羹剩饭的资格都没了。”

“……我以为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看跟谁比了。跟我认识的大多数人比,我和我师父关系的确算是挺好的了。我圈子里上一个跟自己师父哭诉被自己上司欺负的人被他师父一顿臭骂。我师父好歹没骂我,还请我吃了顿饭,虽然我没心情吃就是了。”一宫笑着说,“其实现在想想,我师父说得也不全不对。他能帮得了我一次两次,帮不了我所有事,一辈子。下一个分队长,下一个上司,只要我不学乖,就一定会被一直欺负。他不可能把我所有的上司都处理了。”

“那你现在还生他的气吗?”

“应该是不了吧。”一宫这么说着,“毕竟舔了那么多次皮鞋,我已经学乖了。在这里,最有能力护着我,最能给我好处的,也就我师父了。因为他一次不帮我,就一直跟他闹别扭,久了他也不会那么喜欢我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自己。把师父哄高兴了,真的有什么事,他能帮的其实还是会帮我的。我们中队一个分队长因为执勤的事和我骂起来了。他,连带着我们中队长和支队长一起,都被我师父叫去骂了一顿,回头我们支队长就把我和他一起叫去办公室,按着他的头让他给我道歉。而且你看,我想看次序赛,凉夜师父还能帮我整个座位坐着看呢,不然挤在一起站着看前面人的后脑勺多没意思。”

“只是因为利益?”我追问。

“差不多了吧。”一宫点点头,“毕竟我已经明白了我和他的关系,明白了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分量。要想说再把他当自己亲哥一样看,真的难了,我能学乖,可我骗不了自己的感情。我第一次被人那么侮辱,他没帮我,我真的,真的是没法忘记当时那种失望和难过。”

“……”

“嘿,我给你讲,我那时候比你还倔呢。我师父不是没帮我嘛,我就跟他冷战。那段时间我也被我上司整得挺惨的,三天两头舔皮鞋,被打耳光,被踹,被踩手,跪在地上用我的手把他们整个办公室的地面擦了个遍,手都磨出血了,吃他的剩饭剩菜,被他洒一脑袋水。我憋了一肚子气,恨我师父都比恨我上司还多。后来我忍不住了,我决定去恶心我师父。哈哈哈哈。”他说着笑了起来,“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然是真是有意思,师父他不帮就不帮呗,你说整我的是我上司,我冲我师父使什么劲啊。那当时给我师父气的,给我一顿揍。”

“哈?我哥还打你了?你把他怎么了?”我惊讶地看着一宫,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凉夜哥打人的样子。

一宫笑着说:“你先答应我以后别那么倔了,还跟人家少尉赌气,当着他的面把自己饭倒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呢。从今以后学乖点,我就给你讲。那可是我师父气急败坏的黑历史,不能随便讲的。”

急于知道凉夜哥的黑历史,我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你快说你快说,我答应你。”

“这可是你答应的,你可别忘了啊。”一宫笑着说。

“不会忘不会忘!”

“行,那我给你讲。咳咳。”他说着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我那天一大早就被我们分队长当众甩了两个耳光,我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我就决定去恶心我师父,报复他之前不帮我。刚好那天下午还是自由时间,我中午就约我师父出来一起吃饭,说下午想跟着他见习,其实我是伺机报复。那段时间我都在跟他冷战,还是第一次主动约他,他好像也挺高兴我不跟他冷战了的,一口就答应了。我俩就去食堂吃饭。在我的忽悠下,他那天饭菜点多了,没吃完。我一看,好啊,机会来了。我之前不就是被我上司强迫吃他剩饭的嘛。我师父说他吃不下去了,今天要浪费了。我就给抢过来吃了,说浪费不好,我帮师父吃。然后我就给吃干净了。我那个语气和动作就是赌气,不像是那种出于讨好之类的感觉,他可能是有点看出来了,当时脸色就不太好,不过也没法说什么。吃完饭我陪他去图书馆借书,图书馆里不让用魔法接触书,因为怕谁一个不小心就把书给碰坏了。当时人挺多的,取书用的梯子都没有空的,我师父想拿的拿个书位置还挺高的,脚尖踮起来还差那么一只手的距离。我就跪下来了,手撑在地上,让师父踩着我后背取书。这事儿还是我上司教的,我上司有梯子都不用,非要踩着我去拿书,我都被踩了不止一次了。我师父当时脸色就铁青,书都不借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我看他生气,可高兴了。然后啊,我就嘚嘚瑟瑟地跟着他回他办公室了。他办公室初晓副司令不也在嘛,场面就更好玩了。”

“你该不会是当着副司令的面气我哥了吧?”

“对呀,人越多,他肯定越生气呗。我当时就是想气炸他。”一宫笑。

一宫少尉居然也有这种时候……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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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惹凉夜哥生气可真的是太秀了。毕竟凉夜哥是极光,他也不怕凉夜哥真生气。

“进了办公室,我就跟师父讲他办公室地得擦了,也不听他说,我就弄了桶水给他擦地,那肯定不能用抹布,得用手擦。得让他看见我是怎么被人欺负的。”一宫说,“师父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不清楚,初晓司令官可是从最底层爬上去的,下面这些伎俩,他清楚得很。他看我用手擦地,就问我是惹到凉夜师父了吗。我就说没。把初晓副司令整蒙了。我擦完地,又去给他俩端茶倒水。然后我就跪他脚边,趴在地上要给他舔皮鞋啊。哎呀,我才舔了一口,我师父就炸了,吼了我一声,问我干嘛。不过他第一次那么凶,嗓门那么大,把我吓了一跳。但是这事儿干都干了,那肯定得干到底对吧。我就说我给您擦鞋呀。结果师父一脚就踹在我头上。我倔得很,被他踹了一脚还不收敛,跟他说您这一脚把鞋底都弄脏了,属下给您舔干净。我这一句是彻底把师父激怒了,我师父一脚就把我踹倒了,然后就是好几脚踢在我身上。还是副司令过来把他拦下来的。凉夜师父气得脸都红了,手也在抖。我还没见好就收,还接着说。我跟他说,说您徒弟就是每天这么被人欺辱,现在来伺候您一次,您哪里不满意就告诉属下。我师父直接给了我一巴掌,骂我,让我滚。我第一次听我师父爆粗口。成功激怒他,我可高兴了。”

受虐狂,绝对是受虐狂。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他的话滚了呗。”一宫笑着说,“在之后,他就根本不理我了。就连我的训练课都停了。不过这个状况也就持续了一个星期。我后来想想,这样下去不说别的,过不了多久我就得被解除师徒关系,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欺负得更狠。我就去找他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还不等我说话,他就给我一张师徒关系解除申请书,让我签字,告诉我先签字再说话。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一副铁了心要和我解除关系的架势。我也一股气上来,二话不说签完字滚蛋。副司令就追着我出来了,拉着我谈了好半天,都给我说哭了。想想凉夜师父对我也算不错了,不然我一开始也不会把他当自己亲哥哥。想想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师父了,我也有点后悔了。那天下班我就去他办公室门口堵他了。我求他原谅我,别解除师徒关系。结果他告诉我他已经把申请交了。我也没忍住,当时就哭给他看了。现在我想想都觉得丢人。他拿我没办法,就把申请书拿出来了,说是骗我的。他想去交来着,可都走到人事司办公室门口了,他舍不得,就又回来了。”

“所以说我哥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我说。

“嗯,副司令也这么说。”一宫点点头,“不过要是你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帮你摆平这些。所以我说,我看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了,也不奢求那么多了。我有时候也在想啊,是不是也是年龄问题?他虽然是我师父,可是跟我一样大,就跟那种四五十岁的老师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我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师父看,所以才会跟他较劲吧?跟同龄的同性在一起总是会有一种不服的感觉在里面吧?”

不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把他当师父,他叫我一声徒弟。灵极光的徒弟,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东西啊。能随时和他对战的,除了致极光就只有我,这么好的学习资源,都是我的。”

“那你后来再被欺负,都没跟他说过?”

一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正他也不会帮我,我何必自讨没趣。自从那次的事,我就明白了。我是他徒弟,他宠我,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力给我。但是我想让他帮我办什么事,不可能。简而言之就是东西可以给,事情不能办。”

我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没毛病。凉夜哥对我不也是?不给我改分,不给我改分,不给我改分……

“不过我主要还是记恨他,所以才不肯去求他吧。上次他帮我教育了那个和我对骂的分队长之后把我也叫过去了。他跟我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只要我像这次一样忍住,不是先起事的那个,都可以来找他。我没忍住,怼了他一句我不会去麻烦他的。他那个脸色难看得不行,我也马上就后悔了。明明他是护着我的,我还跟他这么说话。我当即就跟他道歉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用。这段时间我俩一直挺尴尬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尴尬就尴尬吧,我和他的师徒情义早在那次就没了。”

“不能修复了吗?”我看着他问。

“不能了。让我感受过孤独,无助和绝望的人,我没法再那么喜欢了。是他让我明白了,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不说我的事了,还是你,学乖点。上司是想把你怎么样都可以的人,你头铁,你就要吃亏。嘴上一时爽,吃亏悔青肠。而且人际关系就是这样,是很难修复的——你也不想像我似的隔三差五舔皮鞋吧?”

“嗯,谢谢少尉。”我点了点头。但是我知道,我明白,他曾经是真的非常非常地喜欢过凉夜哥,所以才会寄希望于他,才会那么失望,才会因为这种事和他关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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