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地赞叹:“你究竟是见识了怎样的黑暗,才说得出这种话呢?”
姜翡近乎是在电话那端扯着嗓子吆喝,
谢宜珩本来想大骂特骂爱德华,但是爱德华的学生就在她边上,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说:“也就一般黑暗吧。”
电话那头爆发出了一阵凶猛的狗叫声,小二肯定又在惹事生非。姜翡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最后说:“早点回来,小二都想你了。”
谢宜珩笑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收音机不知道调在哪个奇怪的频道,一个吐字不清的女声正在猜测着今年的诺贝尔奖得主。男声应该是某位大名鼎鼎的教授,作为这个电台节目的嘉宾夸夸其谈:“拓扑绝缘体确实是凝聚态物理的巅峰,但是有什么用呢?难道拓扑绝缘体已经可以被实际运用了吗…”
裴彻见她挂掉了电话,想要关收音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顿了顿,说:“你先盖着吧。”
她刚刚醒过来,车子里也没开热空调,感冒加重就不好了,
谢宜珩扯了扯衣服,说了声谢谢。刚刚那个夸张的男声提醒了她,已经快到十月了,马上就是又一年诺贝尔奖颁发的时候了。
谢宜珩听着沉闷的,鼓点一般的雨声,思绪游弋在浓稠的暮色里,轻声问他:“爱德华为什么一直没拿诺贝尔奖呢?”
裴彻沉默了一瞬,指尖轻轻瞧着方向盘的内侧,无奈地说:“他要等引力波。”
她望着黑黝黝的天,摇了摇头,喟叹似地说:“爱德华都七十多岁了。”
这个老人把自己生命中一大半的岁月都耗费在了这件事上。
“之前那一百年里,又有多少人耗费了一生的时间,最后又一无所获的呢?”他的语调平淡极了,像是在说着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寻常,“连费曼和爱因斯坦都带着遗憾死去,爱德华不是没有预料过最差的结局。”
最讽刺的,徒劳无功的结局就是提出的全部假设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彻头彻尾地推翻,沦为一个可笑的反面例子。
爱德华拿着nfs的三亿资金,兴致冲冲地在华盛顿州的荒郊野外铲了二十年的土。而所有人心知肚明地配合着他,把这场戏演下去。
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他话锋一转,问她:“威拉德后来有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