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小心翼翼,眼神里面含着怯生生的期盼,着实有些可怜兮兮。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看你生的面善,我便满足你这个要求。”
楚栖瞬间笑的眉眼弯弯:“谢谢神君。”
男子带着他往里走,道:“我可不是神君,不过是负责接待有缘人的神侍罢了,好了,你便在这里折吧,不可再往里去,免得扰了神君清……”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的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男子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离谱的凡人,整个人在花中凌乱了足足三刹,才脸色一变:“竖子无礼——!”
楚栖从这位神侍的话里清晰的提炼出了重点,想见神君要再往里面一点。
来都来了,楚栖断断不能放任自己无功而返,他倒是他好好瞧瞧那司方神君究竟是何等模样,到底有无书上说的那般姿容绝世。
在门口看神殿里面一片白雾,进到里面却发现所有房屋有棱有角,到处都摆置的精致极了。
楚栖不顾身后的嘶吼,卯着劲儿死命往里冲,直到眼前一片洁白,好像一瞬间从四季如春的神殿来到了人间雪域。
唯一与人间不同的是,那洁白雪域怒放的梅花之下,端坐着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仙君。
仙君正在看书,大抵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地盘会突然冲进来一只小花猫,他侧头来看,略带诧异。
楚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白衣穿的这样晶莹剔透,仿佛要与雪域融合到一起去,那张脸究竟如何生的,真真是眉目如画,姿容胜雪,那头发可真黑啊,黑的像炭,发冠竟还垂着两条飘然的玉带,越发仙风玉骨。
顾盼之间风姿绰约,皎如玉树。
原来,《敬神训》里写的,都是真的啊。
“你这小崽子!”楚栖的手臂被扯了一下,眼珠子却还是像长在对方身上一样,一动不动,神侍急忙躬身:“这孩子是仙鹤送上来的有缘人,没想到突然发疯冲了过来,惊扰了神君,请神君降罪。”
神君淡淡收回视线,抬了抬手。
楚栖被神侍拽着往外拖,还是纹丝不动,神侍忍无可忍,恨不得一掌拍死他,最终却只能愤愤地将他扛了起来。楚栖任他扛着,眼睛却依旧黏在神君身上,随着自己被扛的动作幅度而精准地寻找着轴心。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楚栖被丢到门外站稳。
他看着气的脸颊通红的神侍,解释道:“我也想伺候神君。”
“就你?”神侍毫不犹豫:“你也配?”
楚栖手指收缩,他克制地将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神情异常认真:“我为何不配?”
“你真是让本仙十分生气!”神侍不愿与他多说,挥手换来白鹤,并一指点在他眉心,恨道:“忘记今天的一切,给我滚的远远的!”
楚栖意识一沉,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悬崖的另一边了,他茫然了好一会儿,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神殿。
他记得自己去了神殿,见到了仙君,但,不记得是如何去的,不记得是如何出来,也不记得是谁,给了他这瓶圣药。
那仙君,可真好看啊。
楚栖靠在树上,扬起脸看着冬日里灰色的树枝梢。
原来那就是司方神君,竟比阿娘还好看呢。
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他呢?
楚栖遥遥望向神殿,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呢?
他站在悬崖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被风吹得稀稀拉拉,像风中飞舞的游蛇。
站了好久,开始觉得饿了,这才捡了个石头放在自己站过的地方,然后转身去找吃的。
楚栖其实不喜欢吃生食,虽然能吃,但不喜欢。他喜欢熟的食物,喜欢的吃的很多,原本,当年景帝把他接回来的时候,就是告诉他,回家了,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还会有很大很大的房子。
他还说,神君会让我们的日子好起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大房子和好吃的都有,可都不属于楚栖。
那个神君,和所谓的好日子,也都有,也不属于楚栖。
楚栖一路绕过去,避开皇宫的区域下了山,刚到山下,便听有人在大骂:“哪个鳖孙偷了我家的鸡?!”
“大清早真够晦气的,早知道就不该去茶馆儿听他们说那个小疯子。”
“定是因为他渎神,我都问了,最近好多人都特别倒霉,啊都怪那个丑八怪!谁给他的脸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说人都已经死了,你家丢鸡应该跟他没关系吧?”
“他可是七皇子!两年前陛下为了国运把他接了回来,他本事大着呢!便是人死了,这晦气也定要一段时间才能过去的!说不准就是一整个流年。”
楚栖蹲在屋后听在耳里,觉得自己本事确实不小,毕竟别人都没见到仙君,却给他撞到了。
这村妇说的实在是对极了。
为了奖励她,楚栖决定偷她家一只鸡,一个火折子,一件衣服。
但现在的天实在太冷了,楚栖清楚自己除非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处,否则就算他有在野外生存的经验,身上的鞭伤这么严重,只靠一件棉衣,也很难挺过这个冬天。
伤口需要清理,有些地方结着一层白膜,已经化脓了。
楚栖还不想死。
尽管看上去活蹦乱跳的,但其实他清楚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吃了烧鸡,穿上棉衣,翻进了陈禹老先生的家里,偷了一袋银子。
陈禹打了他足足二十七鞭,既然得了他一袋银两,楚栖决定以后报仇的时候少给他一鞭。
就打他二十六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