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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心慈浑身已抖如筛康,她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姜洵,凄声道:姜大人未免欺人太甚,是非要把我母女给逼死才罢休么?

说着这话,高心慈猛然起身,想要去撕打姜洵,却被姚氏给拽住了。

高心慈的手被姚氏死死扯住,姚氏当头就向她的脸抡了一掌,直把高心慈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给打散了。

精巧的钗簪被甩落在地、弹在石上,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见母被打,游渺却像是吓傻了似的,跌坐着一动不动。

姚氏捏住高心慈的脸,神情狰狞: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了我的泽儿?!

没有的事,他信口污人!知道自己认了就万劫不复,高心慈死不肯认,她挣扎着向汪由僖求救:老爷救我啊!不要信那姓姜的鬼话,渺儿就是你的女儿!

汪由僖是被高心慈骗惯了的,这会儿见她挨了打,鬓乱钗斜好生可怜,不禁心生怜惜。再加上对姜洵已是满腔愤恨,他下意识便不想、也不愿意信姜洵的话。

于是,汪由僖仍向姚氏,替高心慈求着情:夫人,这里头、这里头兴许有误会呢?

误会?姚氏没想到他到了这时候,还甘愿受蒙蔽,当下气得肺门子都被顶了。她指着游渺:那会儿她天天带着泽儿玩,泽儿落井那天,她又正好帮我送东西过去,怎么她才回来没多久,丫鬟就发现泽儿不见了?

汪由僖口舌打结,也不知如何作答。

姜洵放任姚氏逼问高心慈,自己站在一旁做壁上观。

不多时,有几人朝他走了过来。

正是杜盛方才去介入的那两家人。

方才懦弱置妻不顾的黑脸男子,这会儿脸色不大好看:大人,她确是我妻子,这方才、方才我们也是被那毒妇给骗了,不敢忤逆于她,才、才那般的。

姜洵淡声道:既是这样看重你的妻,方才又装死做什么?

心虚使然,那黑脸男子不自然地咳了声。

方才那般犹豫,自然是因为十两银子马上要到手,有那笔钱,他就是失了这个妻,再买一个继室都成,可现在钱捞不着、人又要走了,他当然不肯放手。

身为九尺男儿,连自己的妻室都护不住,你枉为人夫。姜洵嗓音单寒,他看向那女子:你可还愿意跟他?

好险捡回一条命,经了生死大关、看清了身边人嘴脸的人,自然不肯。

那女子应得斩钉截铁:回大人,小女不愿意。

那便和离罢,你予她一封放妻书。姜洵颔首,把这话说得很是稀松平常。

黑脸男子瞠目,像一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几息后,他回转心神,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到底畏于官威,虽心都急烂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他不敢说,有人敢说。

出声的,仍然是他那位横悍的老母。

孔婆子对着姜洵气愤不已:大人,我老婆子这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人说宁拆一座庙莫拆一桩婚,您怎能做这样的事?她粗声粗气地:这是我们的家事,大人也要管么?人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大人还不是我们宁源的父母官!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

姜洵也不气,只秉着不带温度的语气道:那便请季通判来评个理罢。

少顷,季岫来了,也不多问一句、多说一声,直接便道:由本官作中人,证你二人和离。

孔婆子扯着嗓子大喊:不成!

季岫板着脸,声无起伏:老妇人,阻挠本官办差,本官可命人捉你到府衙,打你十大板子。

孔婆子脖颈子一缩,脸上青青红红变个不住。可她也清楚自己家里的家境,知道这个儿媳要是走了,她这儿子就当真娶不上媳妇,她自己也少了个供奴役的儿媳。

因此,在心下计算了几番后,孔婆子梗着脖子道:和离也成,我有条件!

众人看她。

孔婆子昂着脖子、振振有词:她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这么久,力气小得跟鸡崽子一样,连锹犁都扛不动,不给我们补些银钱,别想拿到那放妻书!

对此,季岫只略微沉吟了下,便问方才护着女儿的妇人:你女儿嫁到他家时,可有带嫁妆?

那妇人愣了下,连忙瞻头:有的有的。

嫁妆可还在?

不在,足有十几银子,都被他们给霍霍完了!

季岫点头:那好,你迟些随我去府衙,让师爷给你拟篇状纸,告他家侵吞你女儿嫁妆十几两银子,我可将他收监了。

一听要状告要收监,孔婆子母子顿时声怯气短,讷讷不敢言。

季岫再度问道:放妻书,签是不签?

签、我们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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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黑脸男子在放妻书上摁了自己的指印,听着季岫的话在耳边:解怨释结,自此一别两宽,互不纠缠。

瞧着柔柔弱弱的、平时总是黏着自己的小妻子,这会儿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黑脸男子一时急火攻心。

他看向姜洵,硬声道:希望大人您家和人乐、伉丽相得,可切莫像我今日这样,落个被妻迫离的下场!

你说什么?姜洵周身泛起冷意,他眼眸微眯,目中漫过寒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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