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比心,若是他被男子求娶,这般羞辱,也是恨不得将对方剥皮啖肉,楚景容那般人物,恐怕更是如此。
“云衍,虽然楚景容同意下嫁给你,但此后两年,若是……。”
“皇兄,我都明白的。”
萧云衍目不斜视,声音淡淡的开了口。
皇兄觉得他疯魔了,其实他心里通透的很。
他只强求这一次,否则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总想着,若是有万一呢,若是他将真心奉上,能换来那人的垂青呢?
无论怎样,不试过不死心,至于结果如何,萧云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布满靳棘,他也绝不后悔。
“罢了,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我多说无益,三日后的大婚,我为你证婚。”说完,萧逸蘅伸手将萧云衍从地上扶了起来:“行了,别跪着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尚衣阁看看吧,在你的喜服上,母后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跪了一天了,萧云衍的身形有些踉跄,但他丝毫不在意,谢过萧逸蘅之后,火急火燎的朝着尚衣阁赶去。
尚衣阁的绣娘是整个大周国手艺最好的。
大红直襟婚服,玄纹云袖,腰束月金宽腰带,辅以碧鎏金冠,尊贵大气,又不失皇家威严。
他跟楚景容的喜服款式大致相同,细节处却略有差异。
与他的粗犷相比,楚景容的喜服更加雅致飘逸,又不显女气,与那人周身的气度相得益彰。
旁边还散落着一方喜帕,红色绸缎,四周坠着金色流苏。
萧云衍用指尖划过红盖头,渐渐皱起眉头。
他错开视线,漠然吩咐道:“这些女子用的物件就不必了!”
虽然心动,但他不敢,生怕那人误会,以为自己把他当作女子对待。
听到这话,绣娘们彼此相顾一言,眼底泛起了为难。
其中一名女官走上前来回禀道:“回王爷的话,这方喜帕,是帝师府那边差遣书童过来传话,让奴婢们准备的。”
萧云衍猛然扭过头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女官,努力压抑情绪,声音沙哑道:“你说的,可属实?”
两年来征战沙场,萧云衍眸光如箭,那女官被吓了一跳,惶然低下头去,硬着头皮道:“奴婢不敢妄言。”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赶制一方喜帕?
萧云衍胡思乱想,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生出一丝侥幸。
自他苏醒后,还没有去过帝师府,因为大婚在即,双方若是见面,会破坏商定好的良辰吉日,很不吉利。
萧云衍不相信这些民俗,却又下意识不想犯了忌讳,万一应验了,岂不是让他无处追悔?
他没见过楚景容,也就不知道那人对合婚持什么态度?想来也不会心甘情愿。
就帝师府这几日闭门谢客,不难猜测到,楚景容定然是有怨气的。
他甚至都在心中排练过,等到洞房花烛夜那天该怎么跟这人解释?
但他怎么都不敢想,楚景容会派人送消息来,额外多赶制一方喜帕,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人并没有对这场婚礼深恶痛绝?只要他好好解释,那人还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萧云衍的心思活络起来,他难掩激动,若不是怕犯了忌讳,怕是此刻就要冲进帝师府里,跟那人确定心意。
突然对这场婚礼有了以前不敢有的盼头,萧云衍离开尚衣阁,冲进东宫,拉着萧逸蘅,去围场策马狂奔。
他性格内敛,情绪很少外露,但这一刻,却有了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
马蹄高高扬起,萧云衍立在马背上,弯弓射箭,正中靶心。
他收紧缰绳,落回马背上,微微偏过头去,同萧逸蘅豪言道:“皇兄,我太开心了,若是今晚就大婚该多好,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萧逸蘅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跟在身侧,表面上笑意吟吟的附和,内心却忧心忡忡。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以为云衍已经做好了觉悟,只是这一会儿不见,怎么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一会儿要让福临海去打探一下,他总觉得事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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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襄亲王秘婚。
这场婚礼,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臣们照样上朝下朝,朝堂上,文臣武臣依旧互相看不顺眼。
文臣们觉得武臣只知道打打杀杀,治国□□还得看他们的本事,武臣们觉得文臣百无一用,鼻子下面长张嘴,只会挑拨离间。
百姓们照样开店做生意,早出晚归,摆摊吆喝,为了生计奔波。
坐落在京都的襄亲王府,大门紧闭,外面与寻常无异,府内却低调的挂上了红绸,点燃了喜烛。
夜幕降临,到场的除了当今圣上,皇后,太子萧逸蘅,便只剩下萧云衍还有襄亲王府伺候的心腹丫鬟和仆从。
连两位公主还有年幼的皇弟都不曾惊动。
萧云衍身着喜服,负手站在府门内,表面看似镇定,内心却乱如麻。
他竖起耳朵,忐忑的听着门外的动静,连上战场厮杀的前夜,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终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下人们想要上前开门,被萧云衍阻止了,他定了定心神,亲自打开了府门。
门外是一顶软轿,朴素低调,除了四个轿夫,楚景容只从帝师府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书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