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你去看过就知道。”萧逸蘅顿了顿,到底没说这一切都是楚景容设计骗他回来的圈套。
“那就好。”萧云衍松了一口气,随萧逸蘅一起跨过玄武门。
在离开前,他似有所感,突然回头瞧了一眼,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楚景容,猛地将身子缩了回去,单手捂住胸口,平复乱了节奏的心跳。
等大军浩浩荡荡的涌进皇城,楚景容才慢慢走上城楼,单手扶着石柱,眸光凝视着萧云衍的背影。
二郎刚加冠两年,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身骑高头大马,引无数未出阁的女子驻足侧目,风光无限。
反观自己,年近而立,风华不再,生情冷清,脾性又大,怕是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
深陷情爱中,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就像以前的萧云衍,在楚景容面前总是自卑,怕自己一介凡夫俗子,配不上那日月星辰。
楚景容胡思乱想之际,眸光忽的扫到大军中一顶简朴的轿撵,柳眉瞬间蹙起。
十万铁骑中怎会出现一顶轿撵?楚景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突见一只玉手从轿撵的窗口伸出,一面容姣好,眉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探出头来,左右瞧了瞧后又缩了回去。
楚景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萧云衍……竟是将那名女子从边塞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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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直奔慈宁宫,三年多未见,楚馨儿在见到萧云衍的一瞬间就湿了眼眶。
“儿臣参见母后。”半跪在地上请安的萧云衍,被楚馨儿一把拥进怀中,她颤抖着手抚过萧云衍额前的白发,眼泪再也止不住,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滴滑落。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头白半边,折寿七年,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有多锥心刺骨,肝肠寸断。
“母后,儿臣不孝。”萧云衍声音喑哑,满心愧疚。
从小他就是最省心的那个孩子,如今长大了,倒是让父皇母后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楚馨儿听后,拼命摇头,不是衍儿的错,他的衍儿没有错。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楚景容,就算你后悔了,衍儿的七年阳寿也再也回不来了。
楚馨儿拉着萧云衍说了许多体己话,却对楚景容只字不提,打心眼里,她觉得萧云衍现在就挺好。
不再执着于楚景容,也就不会为爱成疾,眉间少了缕愁思,多了分豁达,她的衍儿,总算轻松了,总算活的像大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襄亲王爷了。
直到萧逸蘅派人来请萧云衍入庆功宴,楚馨儿才依依不舍的放萧云衍离开。
这场庆功宴是楚景容安排的,因为他算准了萧云衍在收到书信后一定会回来,所以提前备好了酒宴为二郎接风洗尘。
将自己的位置安排在萧云衍正对面,两张案桌相隔几十丈,不近不疏,遥遥相望。
楚景容端坐在案桌前,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藏在袖袍中的双手,紧张的捏在一起。
“襄亲王到。”门外值守的公公拔高嗓音喊了一声,萧云衍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身材魁伟,抬高腿一步跨过门槛。
诸位大臣起身相迎,楚景容也跟着站起身来,但他没敢往跟前凑,只是将目光落在萧云衍身上,看他与鸿儒言笑晏晏,跟武臣拱手回礼,自始至终,没有回望自己一眼。
楚景容回坐到案桌前,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失落与怅然。
直到萧云衍坐到对面,楚景容怀着一抹期待,抬头望去,却发现萧云衍侧目望向明堂上的萧逸蘅,依旧没有分给他半分注意力。
“既然王爷已经前来,那酒宴便开始吧。”萧逸蘅摆手示意,大殿内丝竹声起,有舞姬身着水袖舞服,行至大殿中央载歌载舞。
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箫家人酒量都不好,酒醉后又容易做出格之事,文武百官面前自是不能出糗,有损皇家颜面。因此萧逸蘅跟萧云衍跟前的酒壶里,摆放的都是最清淡的果酒。
糕点果盘一碟碟的送上来,楚景容的眼尖的发现,萧云衍每个都会尝一口,吃过吉祥果,梅花饼,莲叶羹,唯有他特意准备的桂花酥跟绿豆糕,一口没动。
那人像是要戒掉与自己相关的一切,将自己彻底从他的生命里驱逐出去。
楚景容捏起桂花酥咬了一口,一点都不甜,苦得要命,他红着眼尾,不知该如何是好?
空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却不知道要如何挽回一颗被伤透的心。
偏偏这个时候,萧逸蘅哪壶不开提哪壶:“云衍,你从塞外救回的女子,可是随你一起进了宫?不知道这女子姓何命何,家世如何?”
萧云衍从善如流的答复道:“姓柳,名明媚,字意欢,非世家女子,而是江湖女儿家,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倒是能与臣弟相谈甚欢。”
楚景容竖着耳朵,听到这话,指骨不知不觉间用力,‘砰’的一下,将手中的桂花酥捏的粉碎。
连人家女子的小字都打听的明明白白,已经不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那般简单了。
萧云衍,边关三年,三年未见,你是不是已经爱上别人了?
楚景容想当面问一问萧云衍,是否真的如此?可眼下没有询问的机会,楚景容只能将苦涩咽回肚子里,憋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