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只道他明天是想出去约会,大概是在看周围好玩的地方,也不拆穿,只是见周围没人,就坐下来喂他吃了块橙子。
牧野很怕吃酸的东西,吃饭虽然不挑,吃水果却挑挑拣拣,很多种类都不吃。今天心不在焉,见温涯递过来便张嘴,淡定地嚼了两下便酸得脸都皱了起来,委屈地抬起头来,存心欺负他的坏家伙已经快要笑死了,见他气哼哼,才又叉了一块西瓜喂给他哄哄。
明天休息,今天不拍夜戏,拍完时才刚过下午六点,牧野卸妆卸头套,温涯便帮道具组搬搬东西。快七点钟时,手机忽然响了,胡涂涂的声音听上去很欢乐,“猜猜我在哪儿呢?!”
温涯听见他这样说,当即四下张望一圈,果然看到了一如既往地把自己打扮得十分膏梁纨袴、身后还带了保镖的胡涂涂。
温涯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胡涂涂脑袋上戴了刚刚过来时在纪念品商店买的头箍,上面的立体字摇摇晃晃,写的是“朕来了”,看上去颇为滑稽,“江湖救急,有人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就来了——老牧!”
刚刚卸好头套换好衣服出来的牧野:“……”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胡涂涂能保守的秘密,只要他来了,并且带了舌头,不需要十分钟他就能把事情从头到尾都给抖出去。
牧野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钟,决定立刻转移话题。
他上前两步,直接发问道:“你要不要去万盛街,吃上次的那家烤鱼?”
胡涂涂诧异道:“我上次来横店吃了烤鱼吗?有这回事?”
牧野其实也不记得他上次来横店吃的是不是烤鱼,但他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上次说特别好吃,还想加盟开分店。”
胡涂涂思索了一下,觉得这很像是自己吃到一家好吃的小店的正常反应,于是姑且信了,整个人熟练地往温涯身上一挂,纠结道:“可是烤鱼有不辣的吗?会不会伤胃啊?涯涯能吃吗?要不还是别吃辣的了,上次听sharon说好像有一家椰子鸡火锅……对了,sharon还没过来吗?”
温涯说:“我不太饿,吃什么都可以,sharon也过来?”
牧野把胡涂涂从他身上撕下来,说:“她说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又截住了还想继续说话的胡涂涂的话头,“那就吃椰子鸡,走吧,饿了。”
万盛街人多眼杂,温涯不能坐牧野的车走,李乐还要捎夏夏回去,不能一起过去,结果最后还是只有上胡涂涂那台十分gay圈名媛的粉红色阿斯顿马丁。
牧野:“……”
小丁安慰他说:“这是在横店,不能随便带涯哥。街上很多代拍站姐都认得咱们的车牌,又不像回酒店,车子停在地下,那无所谓,万一有跟车的,一会儿你们饭也吃不安生——等会儿,哥,后面那个出租好像是跟咱们的。”
牧野说:“尽量甩开。”
为了摆脱身后的出租,小丁开车多绕了一大圈。不过胡涂涂不是十分看得懂导航,所以两台车还是差不多同时到。
刚好是吃饭的时间,椰子鸡火锅店前只有一个停车位,胡涂涂便让小丁把车停了进来,让人把自己的车另找个地方停。
温涯站在阶上等着,穿了浅色衬衫和白t,被晚风吹拂着,眯了眯眼睛,看上去温柔安憩,像一只干净而懒散的猫咪。
牧野下了车,见他立在阶上朝着他笑,不自觉也便弯起了唇角。他想,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明天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想对他说一千句一万句好听的情话,想看他脸红,想看他落泪,想看他欢笑,可是如果他还只是像现在这样笑着说好,好像也没关系。他太迫切地想要一个“永远”,就算“永远”只是有尽头的六十年、五十年——
都没关系。
他朝着他走了过去,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一个黑衣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疾奔了过来,手里有一个玻璃制成的器皿。
温涯脸色陡变,两步便已抢到了他前面,伸手去夺那个盛了不明暗色液体的玻璃容器。玻璃容器没有封严,液体有大半倾倒在他身上,瞬间便有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他顾不得分辨那究竟是什么,死按着那人的手,将容器狠狠掷在了远处,而那人却反手推他,竟又回身去捡,然后朝着他砸了过来。
牧野回过头,也并未看清那人手里拿了东西,只是察觉到他伤了温涯,来不及多作考虑,便已飞踹一脚,将人直接扫倒在地。
温涯闪避不及,还是被砸中了前额。
他感觉额角一阵刺痛,伸手按着,转过身去,才发现白t上是大团大团的暗红,周围围起了不少人,胡涂涂吓得捂着嘴,啪嗒啪嗒直掉眼泪,而牧野跑向他,也不顾周围有人看着,一只手扶他,一只手在他的腰腹上方摸索,似乎是想帮他按住伤口,又不敢乱碰,看上去很镇定,声音却在发抖,“伤哪里了?”
温涯抓住他的手臂宽慰说:“我没事——”却一阵眼前发黑,一阵腿软。
被敲脑震荡了,温涯栽在他身上时想。
这时晕了非吓死他不可。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滑,只好咬了下唇维持住清醒,一字一字地努力说道:“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