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许喝酒。”她说:“借口自己想,如果晚上回来被我发现你醉醺醺的,家里大门的密码我会换掉。”
储臣心想好家伙,她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不过哄老婆么,男人还是要大度一些的,无非是扯两句瞎话,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开的是他的车,梁晴不习惯开大车,但是储臣也不习惯蜷缩在她的小车里,路上他看她挺得笔直的后背,生怕看不见前面的路似的,像是幼儿园听讲的小朋友,趁机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车?”
“我喜欢南瓜马车。”梁晴说。
“南瓜马车到零点就消失,没想到你喜欢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肤浅。”
“你还知道这个呢?”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他并不理会她嘲笑自己不懂童话故事,又说:“我给你买辆车好不,粉色的?”
“为什么要粉色的?”
“女孩子不都是比较在意车好不好看么?”
梁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开粉红色的车,他以为她还在喜欢芭比的年龄吗?把这车开到酒店门前,“到了,下车。”
“……”
她就是一个拔|吊无情的女人。
*
梁晴回到家,去书房待了一会儿。
虽然把今年定义为“gap year(间隔年)”但是她其实没有办法完全闲下来,自从不上班之后,她还是保持着看书,录视频的习惯。
工作或者学习的基因,是在骨子里的,储臣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到休假什么也不做,总在心里给自己设定目标,要达到什么成就,要赚到多少钱。
想到储臣。
至少她现在是很喜欢他的身体的,他勤于锻炼身材有型,肌肉精瘦健壮,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做的时候有技巧、有力量,甚至有服务意识,会让她先舒服起来。
和这样的人结婚算是享受到了福利,所以她几乎不会拒绝他的索求,即使不开心半推半就也就顺着他来了。
但人是由历史部分组合起来的,过去发生的种种,梁晴不可能当做没有。
她既然想跟他过去下,要么学会自洽,顺应潮流;要么就逆流而上,显然梁晴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隔天是周末,梁晴想起来有段时间没见到储旭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梁晴对储旭有很自然的照顾习惯,打了个电话过去,叫他明天过来家里吃饭,顺便商量点别的事。
储旭说他今天在上海,晚上就回来了,又支支吾吾地说:“下周末行么?明天我得办点事,有些忙。”
梁晴听着电话,悠哉喝了口茶:“是去看你妈妈吗?”
储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助,默认了。
“你要准备些什么,我帮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哥知道会不高兴的。”
“你不用管他。”梁晴这一声很霸道,给储旭撑腰。
周六,梁晴开车去找储旭。
妈妈走了这么多年,除夕清明都是储旭默默祭奠。年轻男生很多事都不懂,只能听人家说,自己照着做。
余红艳忌日前后,储旭做了好几天梦。人就是会不断给过往美化,二十多岁的储旭早就忘了童年挨打,亦或是被妈妈锁在家里,和哥哥饿到喝自来水。
余红艳是自杀身亡的,储旭听车场的老人说,这样死去的人很难入轮回。无论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亡魂,储旭愿意为他妈妈做这些事。
又因过去太久,不确定是否入了轮回,他就悄悄找了个清净的寺庙,请僧人念经咒增加福德。
梁晴有些意外,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奶奶也经常去寺庙里清修,为已故的亲人祈福。
她跟他说:“这种事你可以叫上你哥一起,还有我。”
储旭耸肩摊手:“姐你觉得我敢叫我哥吗?”
“怎么啦?”
“他根本就不想妈妈,也不怀念她。”他没告诉梁晴,早前他跟他哥说过这些,也在过年的时候提起妈妈,但是换来的只有冷漠的拒绝。
储臣叫他学会独立,不要在情感上依赖任何人。
储旭的价值观体系停留在大众所接受的范围内,死者为大,无论父母生前做过什么。但是储臣却极为忤逆,他认为自杀死去的人不值得他同情。
自杀的人,就连保险公司都不会理赔,凭什么要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梁晴听了也觉得储臣在这件事上过于极端了,要说憎恨父母,那岂不是他的父亲更要被憎恨?余红艳即使在兄弟俩的成长过程里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并没有伤害过他们。
从郊区回程的路上,储旭开车,梁晴坐在副驾驶想了想。
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人,活到这个年龄,即使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逻辑还是有的。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她的学生来上课的时候说作业没有带,那百分之九十是因为没有写。这个推理根本不需要逻辑支撑,就是多年的经验。
她看着储旭说:“我记得你妈妈当时是开了一家店,生意很好,事业都起来了真是可惜。”
储旭抿了抿嘴唇,半晌才回答一句:“那有什么用。”
“可惜你哥把那家店卖掉了,不然,你还有能有个念想。”
“姐,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在我哥面前说,不然他都有可能跟你翻脸。”储旭忍不住跟梁晴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