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流程不能省,就是这样。
造型师很快将两人打点好,众人都退避到门外待命。
余殊端端正正地在高脚凳上坐着,双手紧握放在裤子上,没注意到礼服被他抓出一道褶子。
林放走过去,挪开他的手,问道:“要吃点东西吗?”
余殊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掌压了压被自己弄皱的裤子,“不用啦。”
他还记得昨晚温伯叮嘱的话,新婚当天不能进食。
镜子里,他背后的时钟显示还差十五分钟到九点。
按流程来看,林放作为林氏继承人候选,该去宴厅会客了。
“你不出去吗?”
林放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侧过头说:“再陪你待一会儿。”
他神色自然,态度如常,全然没有像余殊一样,受到婚礼流程的困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余殊憋了许久,最终还是问道:“司仪说的……那个碰那个……是真的吗?”
一声嗤笑,撕开了他酝酿许久的含蓄问法。
林放语气里带了点嘲弄,“你一直在想这个?”
余殊嘴唇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要不是看林放穿得矜贵,定要跟他干一架。
绝不手软的那种。
林放似是没察觉他的愠怒,两条长腿挂在高脚凳上,侧过身来问他:“接过吻吗?”
余殊:“???”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被无端问起这种问题,无疑是一种蔑视。
偏偏提问的林放一脸耿直真诚,眼眸中透露着纯情。
余殊掩住了口鼻,以防自己被这个看起来不通风月的男人气得喷血。
“没……”
他低下头,咬牙恨恨道。
垂眸看着脚尖的视线里,被一张突然凑近的脸庞占据了大半。
“那要提前排练下吗?”
林放精致俊朗的面容在他眼前骤然放大,余殊一惊,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激起了浪,将他向后拍去。
高脚凳没有靠背,余殊向后仰着重心不稳,连带着椅子要摔下去,身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林放了。
他想都没想就将人拽了过来,用力抱紧。
外面的保镖听见椅子声响,怕又像上回那样遇到突发情况,直接破门而入,正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余殊:“……”
脚够不着地,椅子也歪着,身体重心全靠在林放身上。进退两难。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丢脸了。
在林放的冷眼下,安保人员飞速撤了出去并关好门。
林放憋着笑,拾起影帝的素养,先将椅子重新放稳了,又扶着余殊坐好,细心周到,全然不提方才的小插曲。
余殊尴尬地缩回手,掌心还残留着林放身上的温度。
只见他脸庞紧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唯有眼底藏纳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开玩笑的,不逗你。到时候借位就好。”
“借位?”
林放轻轻笑了下。
他其实很享受当下余殊什么都不太明白的样子,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仰脸等待他的解答。
有种将他划在自己领地的错觉。
林放身子微微前倾,上半身离余殊近了些。
“就像这样。”
他抬手抚上余殊的脸颊,拇指顺着下唇的弧度,停在了中间。
余殊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发烫的脸颊和柔软得出奇的嘴唇,带着电流似的,刺痛了林放的手。
从未试过的触碰,让余殊尝到了一丝酥麻的感觉。
只是他尚未来得及给这种感觉命名,林放就面色不大自然地移开了手。
他喉结滚动,连眼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余殊不解,“然后呢?”
不知是不是余殊的错觉,他越问,林放瞳孔的颜色就越深沉,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连回答也变得仓促匆忙。
林放避开余殊滚烫的眼神,将拇指藏在手心里握紧了,放到身后。
他有点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大概就是吻在手指上,不碰你。”
不等余殊回答,林放就站起了身,“我去会客,一会儿见。”
*
十二点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会客厅内安排了自助餐,庄园绿地上也有席位,不少来客都选择在室外观礼。
与其说是期待一对新人,不如说是想在林、余两家掌权人面前露个脸。
余殊和林放并肩站在台上,滔滔不绝听四爷爷念叨了半个多小时的发言。
现场邀请了不少媒体,一刻不停地盯着他拍,余殊早就习惯了,条件反射地露出职业微笑来。
冬至这日子也不知是谁选的,刁钻的很,终日放晴也就罢了,日光不遗余力地眷顾着大地。
余殊站着听了一个小时的长辈发言,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不觉有些头晕。
林放在他旁边站着,不动声色地向前移了一步,将他遮蔽在身躯落下的阴影里。
余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佩服林放是如何能在应付了三个小时的宾客后,还能有如此完美的精神面貌。
他光是在房间里被拉着练了一上午的宣誓,就已晕乎乎的,仅凭本能在微笑了。
好在一切都进行的顺利,余殊对着镜头,念台词一般做了宣誓、交换对戒,和林放面对面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