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亲自授意的,那也一定是嫪毐或者吕不韦指使的。这二人皆是他的亲信,所以这事与他赵政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原本为了使自己的说辞更加令公子信服,他便留了一手,准备找人佯装加害公子,然后再栽赃于赵政。不过没想到朝中确实有人欲对公子动手,倒也省了他一番功夫。想到这,侍从便在心中长叹了一声:看来是天意如此啊!
他见成蟜闭着眼,似是不愿理自己,便继续说道:“奴才不忍见着赵氏一族血脉消亡于赵政那个贼人之手,故而劝您主动请缨,以逃离那个是非之地。若您继续留在秦国,那赵政便有千百种法子可以害您,到时候奴才就算肝脑涂地,也不一定能保住公子的性命,又有何脸面去见您九泉之下的母妃呢?要知道,自夏太后薨后,在朝中为您说话的官员可是再无一人啊!”
成蟜张了张口,意欲反驳,但似乎是想到了那些大臣谄媚又冷淡的嘴脸,便又闭口不言。
“自古王位之争必定是鲜血淋漓,白骨累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者不乏其人。奴才知道您心地良善,但有些事情,一旦牵扯到权力,便容不得您谦让!公子您把赵政当王兄,但可曾想过他是否拿您当王弟?!”
侍从见成蟜哄不得也说不通,便只好逼迫道:“如今秦王政并非先王所出的消息已在军中流传,军心早已摇动。您是先王唯一骨血的身份便是最好的法统正朔,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号令天下有识之士讨伐于他!”
“奴才已在军中买通了数位军官,预备趁明日蒙将军他们继续东行攻赵之时,占领屯留。如今木已成舟,您是不反也得反了!”
“到时候您再看看,您敬重爱戴的那位王兄,又会待您如何!”侍从扔下这句话,便躬身出了营帐。
待侍从走后,成蟜便张开了双眼。他蜷缩成一团,凝望着营内的一角,口中呜呜咽咽,好似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在黑夜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一次,他断然不会自请出征。如果他这次不出征,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为什么才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却都变了呢?以往的兄弟情深,难道也是可以作假的吗?
泪珠从他眼眶中一串串地流出,他便抬肩将泪水拭去,因为他还记得,王兄曾和他说过男儿不可轻易落泪。
哭着哭着成蟜便缓缓睡去,眉头紧蹙,眼角泪痕未干。
这个小小的少年,似乎隐隐预感到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只是现在的他还不愿承认罢了。
言辞本来就是最好的武器,可以快速击溃最脆弱的心房,也能够腐蚀最坚固的心墙。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迎风生长,直到变成离离芳草,纵使野火弥天,烈焰燎原,也烧之不尽。
相邦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