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抬眼望去,整个空地上却是空空如也,连一丝风都没有,耳旁除了倒在地上的众人的呼吸声以及树林中鸟儿的吱啾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妈的,这小子用的什么鬼招数?居然连我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难道那天在树林中他也是用了这一招,让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吗?
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来……
※※※「……自古以来,就有人在研究隐匿气息的招数,用这种招数来进行刺杀或者逃逸。一般来说,一个人想要完全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那是不可能的,无论武功再高的高手,也无法完全停止住自己心中的活动。只要还有思想,他心中的动向都会体现在他的身体之上,让别人发现它的存在。比如我想杀你,就算我闭住了呼吸毛孔,连心脏也停止跳动,可我身上还是会散发出一种杀气。当然,如果我的武功远高于你,你肯定无法察觉到我的杀气,但是如果你我功力相若,那么我无论如何隐藏,也是无法逃过你的感觉的……」
「不过,虽然有些目标直走无法达到,但是朝反方向想一下,也许就会找到另外一条路。从古至今,出现了多少武学天才,一个天才想不通的路,七八十个天才一起来想,也就想出来了。羽,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解决之道的吗?」
当时我正因为好梦被搅而跟师父生气,于是想也不想地赌气道:「不知道,七八十个天才的想法,我这个笨蛋哪里能够知道?」
「呵呵,阿呆知道吗?」
师父也不生气,只是扭头又去问正蹲在厕所里大便的阿呆。
阿呆道:「本来呢!我是想不到的,不过现在我蹲在厕所里,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
师父点头笑着说:「对对对,你猜对了。来,你来跟这个笨蛋解释解释。」
阿呆推开厕所的木门,非常严肃地看着我说:「羽,你闻到臭味了没有?」
我立刻捂着鼻子骂道:「废话!大便男!快点把门关上!」
「呵呵,可是我却没有闻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臭气的来源是你自己拉出来的!」
阿呆摇着头说:「不对不对,是因为我一直待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鼻子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臭气,所以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师父哈哈笑道:「阿呆啊阿呆,想不到你也有聪明的一天嘛!对啊!羽,要知道人是一种对动态变化反应相当灵敏,对静态变化却非常迟钝的动物,比如你从冰天雪地的屋外走进温暖的屋里,立刻就会感觉到温度的变化,浑身一阵发热,然而等你在屋里待上一段时间后,就又没有什么感觉了。」
「对啊对啊!」
阿呆插嘴道:「又比如你每天被美女环绕,有一天突然看到一头母猪,可能会恶心得想吐,但是如果再让你在母猪群中待上一段日子,恐怕你就会习以为常,觉得娶头母猪回家也很不错哦!」
「……你才会娶母猪呢!」
师父道:「虽然比喻得不太恰当,但也很形象……这就是那些天才们想到的方法,先让四周都充满自己的气息,等敌人习以为常之后,自己再突然隐匿起来,就好像在黑夜中穿上黑色的衣服一样,这样就算敌人有再高的武功、再敏锐的感官,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踪迹了。」
我怀疑地问道:「就算敌人无法察觉自己的气息,可是你攻击敌人的时候,敌人也能看到你吧?」
「呵呵,人的眼睛是最好欺骗的东西,古代日本的忍术就专门利用眼睛的弱点来隐匿身形。不过那种隐身术还只是不入流的东西,如今的隐身术,已经可以做到即使站在你身前,你也无法看到他的程度。」
「怎么可能?」
我吃惊地叫了起来:「如果真能这样,那他岂不是变成透明的了?」
阿呆屁股都没擦就提起裤子来说:「小子,别听这个老头子胡扯,要真能这样,我还用得着每天半夜爬起来去偷肉吃吗?」
说完抬起头来,却看到我和师父都用着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着他。
阿呆连忙大笑着掩饰道:「哈哈哈,大完便好爽啊!好久都没有这么爽过了,啊!你们二位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来来来,小的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香喷喷的手纸……」
师父冲着落荒而逃的阿呆哼了一声,转头对我说:「他不行,我也不行,可自然有人能做到。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光的折射来隐蔽自己。你应该听说过光缆吧!就是一种利用极高的折射率来将光完整地传送到远处的材料。要知道人的眼睛之所以能看到物体,是因为从物体上反射来的光照射到人眼中聚焦成像的缘故。冰系的高手中有不少人擅长隐身术,就是通过控制气体的温度来改变气体的密度,在周身制造出一个类似光缆材料的屏蔽层,让照到自己身上的光线通过折射顺着屏蔽层绕过自己的身体再朝原方向射出去,这样一来,你看到的他就只是他身后的景物罢了,对你来说,此时的他就是隐身的了……」
照这么说来,那么刚才暗月枫放出的那些银色光球,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放的,而只是为了拖住我,好让他的气息充满整片空地,等隐身后再来出其不意地偷袭我罢了,怪不得一点威力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那天在树林中,他也会突然之间消失无踪呢?难道他当时已经料到我会去杀他,所以早早就将自己的气息散布在树林中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后,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惶恐不安,隐约中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可是却无法确定具体错在哪里……
猛然间,心口处的寒星真气一阵狂跳,我「啊」地大叫一声,仰天栽倒在地,只觉得在心口一阵剧痛之中,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瞬间撕开我的护体真气狠狠击在我的心脏之上,将心脏中的血液全都挤压了出来。
慌忙中捂着胸口挺身倒纵了出去,刚跃至半空,眼前却「嗡」的一黑……
接着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地上,后脑壳一阵疼痛,眼前却是一片耀眼刺目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脑袋里晕晕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耳旁隐隐听到「砰砰砰」一连串不绝于耳的气劲撞击之声。
费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却发现四颗金色的流星正「呜呜」地上下翻飞,化作数千道金色的圆弧将一个模糊透明的身影围在中心一通猛揍。
晕头晕脑地爬起身来,我这才想起刚才是被暗月枫给打晕了过去。暗叫了一声好险,要不是他忌惮我那寒星真气,先轻轻将手掌放在了我胸口上才吐劲发力,让冲击力大打折扣,恐怕我现在已经断了七八根肋骨,心脏也被折断的肋骨给刺穿了吧!
深吸了口气,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用出了第四重的功力,不禁苦笑一声。
唉!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又何必辛辛苦苦地为了隐藏身分而只用第二重功力和他打呢?如今要杀他,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我倒退两步后右手微微一抖,一道冷月无声便朝着被流星锁定住的身影狠狠划去。
只见一溜血光破空而去,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犹如猛兽般的嘶吼,那身影在一阵剧烈的气劲闷响声中硬生生地撞破了飞羽流星编织出来的光网,狠狠一拳朝我面门砸来。
我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晃,已经将那瞬间袭至眼前的拳头抓在手中,随着一股巨力从手腕传至,体内的清灵之气微微一颤,顺着手臂便淙淙地流淌了过去。
顷刻间,眼前那道模糊透明的身影立刻清晰起来。
随着一股彻骨的冻气扑面而来,只见一个两米多高、浑身肌肉纠结盘错的魁梧男子,正站在面前用一双铜铃般巨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我,满头的短发如钢针般根根竖立,浑身透射出阵阵妖异的红光。
原以为会看到暗月枫那张猪头般面孔的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失神间,他已将拳头从我的左手中夺了回去,却又被四颗流星重新围住,于是密集的气劲闷响声便再次传来。
我退后两步,定了定神问道:「你……你是暗月枫吗?」
他似乎听不到一般,只将两个醋坛子般大的拳头舞得密不透风,在不绝于耳的巨大「砰砰」声中,硬是将四颗如流光掠影般急速飞舞着的流星拒在周身二尺开外,而左肋下一道半尺来长的狭长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暗自惊叹。这家伙好强的外家功夫,居然能用一对肉拳和我第四重功力的飞羽流星相抗衡,而且在我那无坚不摧的冷月无声下也仅仅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刚想再次出声问他,我却猛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够笨。这家伙不是暗月枫,又能是谁?只是这种变身的技法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罢了。不知道他变成这样后,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