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转而问道:「既然我师伯也来了,那她现在人在何处?」
「她去拿拉奇特的手指了,也不知道现在拿到了没有。」
我不无担心地答道。
「手指?她去拿拉奇特的手指干什么?」
见裴教授颇为不解,我便将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听完后沉吟道:「我师伯虽然精于变形术,可要想在如此众多的高手中接近拉奇特,只怕也难免要露出破绽。虽然就算失败了,她想要自保也没什么问题,但万一暴露了身份,圣修女学院恐怕就要倒闭了。」
我看着他道:「既然你会瞬间移动,那想见到拉奇特,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吧?」
「我去见他,自然是很容易,但是……」
裴教授叹了口气道:「我跟他以前有过过节,而且他也未必能相信我。再说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还拿着毒气弹,我这么贸然地去见他,还要他一根手指,万一让他引爆毒气,那可如何是好?」
「这倒也是……」
我皱眉不语,想了片刻,突然记起自己还带着拉奇特给我的行动电话,当即掏出来递给裴教授道:「有了,只要你拿这个去见他,他肯定会相信你的。」
「这……这不是电话么?」
裴教授茫然不解道:「凭这个东西,他就能相信我?」
「放心,你只要告诉他,如果他还想再见到他女儿的话,就必须老老实实跟你配合就好。」
裴教授点了点头,又担心道:「你的伤势不轻,而且内出血严重,再拖延下去会有生命危险,不如我先去把埃娜找来帮你疗伤如何?」
「不用不用,现在那边比较紧急,这点伤我自己会处理的。」
裴教授见我自信满满,也不再多问,道了声珍重,便匆匆消失在浓雾之中。
真是佩服裴教授的方向感,在这种连二十米外有没有坑都不知道的鬼地方,他居然能够说走就走,转眼间,在这众敌环伺之中便又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觉一阵寒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瑟瑟直抖。此时的我,别说战斗,连逃跑都已经力不从心,也只能默默等待菲丽斯和裴教授的归来,同时还要暗暗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再被人发现。
此刻再想起来时的雄心壮志,不禁感觉有些可笑。如果这次能够大难不死,我将对天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如此积极地去送死了,如若不然,我必将会被阿兰咬死,被阿冰用枕头砸死,被雪城月用脚踩死,被龙吟瑶唾弃死……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士兵。不过,太想当将军的士兵,却通常都当不上将军……」
「嗯?为什么啊?」
「因为还没等他们当上将军,就已经因为过于英勇或者遭人陷害而翘掉了。所以说,做人就千万不要有什么大志,否则不但容易树敌,还会惹人妒嫉,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就比如说我曾经认识的一些风云人物吧,如果他们平时只泡泡小妞,赌赌小钱,也就罢了,可那帮家伙一个个都想当泡妞高手,或者赌坛至尊,结果不是因为泡了黑道老大的梦中情人而被乱棒插死,就是因为让政府高官也输得当众裸奔,导致被剁光五肢,惨死街头。」
「剁光五肢?哪儿来的第五肢?」
「当然就是对所有男人来说,很重要的那一肢了……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嗯,咳咳,其实不光是在人类社会,在大自然中也能找到很好的例证,比如那些鲸鱼啦大象之类的庞然大物,曾经也是这世界上不可一世的主儿,结果就因为它们脂肥肉嫩,甚至连牙齿都能卖个好价钱,于是乎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被人类杀得断子绝孙。再来看看那些蟑螂啊老鼠之类的吧,虽说人类对它们是恨之入骨,但在它们身上却无利可图,以致于直到现在都还活得逍遥自在,家族兴旺,儿孙满堂啊!」
唉,烦恼皆因强出头……
如今想起阿呆曾经说过的这番话,倒是颇有些感同身受。
其实最初跟师父学武,只是因为迫于无奈,谁叫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偏偏被他给捡了回去?后来再长大一些,继续习武的理由,也只是为了让我少受些阿呆的欺负,少被师父责骂而已。
可没曾想到,随着武功日益精进,麻烦却也随之而来,自来赫氏之后,不但几次九死一生,更让我成为某些强权人物的眼中钉,以致于现在陷入了这种欲罢不能的危险境地。
如果能给我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我倒宁愿如阿呆所愿,去安心做一个什么都不突出的小人物,虽然生活平淡无味,美女和财富可能永远都与我无缘,但至少在别人出生入死之时,我能够安心地躺在寝室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胡思乱想中,一阵浓浓的倦意涌上心头,顿时感觉浑身慵懒无力,眼皮也犹如千斤重般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突然耳侧一痛,我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侧倒在地,连忙想挣扎着坐起,可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起身,同时嘴角和脸颊处一片粘腻,吃力地伸手一抹,原来是血……
此时我的喉咙如火烧般炙痛,随着脑中令人晕眩的耳鸣声越来越响,心知若再不及时救治,只怕我真的会因为大量的内出血而死,说不定日后还有好事者为我立传:某年某月某日,有匪名冷羽者夜闯军营,孰料武器走火,卒。报纸曰:武器质量不好也未尝不是好事,正所谓赛马的老头丢了马……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一朵巨大的冰花在我身旁炸裂开来,溅起的泥土和冰渣顿时洒了我一身,凛冽的寒气冲得我呼吸一窒,鼻子里便如有十几把刀在刮一般疼痛。
「是谁开枪的!」
只听一名男子高声怒喝道:「不准再开枪了!对方可能是精神移动系的高手,你们每三人为一个小组,顺时针散开,每个小组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码,一旦受袭,立刻报告自己小组的编号。切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再开枪!否则军法处置!」
却听他又「咦」了一声,低声道:「怎么没动静?难道被打死了?……」
「放心吧,法里奥大人,那小子先前中了几枪都没事儿的,八成是在装死。」
天,居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女瘟神。听她说话的口气,仿佛在说一只本就该死却偏偏不死的老鼠一般,不禁让我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只听一人慢慢走近我的身旁,我费力地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名正用冰裂枪瞄准我头部的龙骑兵。
我苦笑一声,想说句「拜托别踩我的手……」,谁知嗓子一阵灼痛,竟硬是说不出来。
那龙骑兵用枪抵住我的后颈,在我身后半跪下来,用另一只手在我身上来回摸了几下,似乎是在寻找着武器,不过这只手所摸的部位却让我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突听耳旁传来了菲丽斯怒冲冲的声音,「小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与此同时,背上传来一阵清凉之意,霎时便让胸口乃至喉咙那火山爆发般的灼痛消散了大半。
我这才明白身后这名龙骑兵便是菲丽斯,心头一松,脑中立时昏眩起来。
恍惚间,只听菲丽斯说道:「大人……他已经晕过去了,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哼,给他打一针活体素,暂时先别让他死。一至三组在他周围埋上地雷,越密越好,其余人全部退至三百米外保持警戒。你们几个把那几头畜牲也带走,不然敌人会听到动静的。」
几名龙骑兵走上前来,开始麻利地挖开散土、安装地雷,其余人则是纷纷散去。
菲丽斯的疗伤效果虽然不如埃娜来的快速,但也是神效无比。短短十数秒内,我已经恢复了清醒,此时的体力和人动手可能还有些勉强,毕竟失血过多,气力不足,不过骂人和逃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