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埃菲尔仅指着我一人,师兄立即委屈地叫道:「那颗金蛋可是我甘冒巨险才从那鸟的窝里抱出来的啊!」
「是是,你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埃菲尔仿佛捉弄小孩子般,笑嘻嘻地安慰着师兄道。
再次回到古祠,埃菲尔取出包裹在防水服内的昼夜二珠,分别用宝珠轻触石碑最底下的一行字。随着一阵轧轧乱响,石碑背后的石墙自动向两旁滑开,露出二个深邃幽暗的洞穴。
「这就是通向祭坛的路?难道就没有更新鲜点的花样了么?」
师兄看着那洞穴,郁闷地直叹气。
「我怀疑这洞穴里还有一个石碑在等着我们……」
我无力道。
「别废话,跟我一起进来。」
埃菲尔不客气地命令着,又生怕我们不肯听话般,抱起那颗蛋,带头走进了洞穴。
在昼珠的照耀下,我们一行三人在深邃的甬道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后,随着眼前突地一片豁然开朗,紧接着又一脚踏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后,才发现已经到了洞穴的终点。
抬头看着这宽广静谧的洞底秘境,仿佛尘封了数千年般寂静无声,遥远的洞顶无数尖锐的钟乳石密密麻麻倒悬而下,清澈见底的湖水在昼珠的照耀下宛若一颗平整晶莹的蓝宝石般明润光滑。湖水并不深,最深处也仅刚刚没过胸膛,不远处的湖心耸立着一个五丈见方的石造祭坛,而那祭坛中央的圆形石座上竟突兀地插着一把一人多高,锈迹斑驳的黑色古剑。
此刻,只听身旁埃菲尔的呼吸声渐渐急促,抱着蛋的双手也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般突然间激动万分,若不是还抱着个巨大的金蛋,只怕她能立刻扑上前去抱着那把古剑痛哭流涕起来。
涉水踏上祭坛,一言不发的埃菲尔放下金蛋,毕恭毕敬地将昼夜二珠分左右摆放在石座上的圆形凹坑里,接着便仔细阅读着石座底部的象形文字。半晌后,她突然如巫婆跳大神般开始围着石座念念有词地走了起来。在这整个讨程牢,她都没再与我们说上半句话,竟是虔诚得有如看到耶稣复活的门徒一般,让已被晾在一旁半天的我和师兄浑然摸不着头脑。
待她按顺逆时针的方向各走了八圈后,又停在石座正前方跪了下来,翻着白眼抬头望天,默念了好一会儿我们听不懂的咒语。眼瞅着她似乎要无休无止地就这么跪下去,无聊的我们刚想聊聊天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闷,却听跪在地上的她突然「嘎」地尖叫了一声,抬起手来便一掌接一掌地隔空向那柄古剑击去。随着「嗡嗡」的龙吟声不绝于耳,原本明亮无比的昼珠忽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便慢慢暗淡下去,而一直漆黑如夜的夜珠却不知为何竟渐渐明亮起来。
看着这诡异的场面,我和师兄不安地对视一眼,屏住呼吸,暗暗戒备。天知道这洞里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机关f栽算没有,万一解开封印的埃菲尔突然被恶灵附体,我们也不至于毫无防范间被她给吞掉了……其实我也无意冒犯埃菲尔,只是她此刻这慎重而又仿佛鬼上身般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心里发毛,加上原本就长得「迥异常人」,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古代传说中食人部落的老巫婆……
随着埃菲尔击掌速度越来越快,那古剑上的斑斑锈迹也随之被震落下来,渐渐露出了如玉般晶莹润泽的透明剑身。我这才发现那「锈迹」原来竟是一层凝固了的血痴,不由得更加胆战心惊,看了看一旁同样愕然的师兄,不约而同地便向后退入湖中。
此时,已将古剑上的血痴尽数震落的埃菲尔突然停了下来,双手结着奇怪的法印,诧异地扭过头来,看着我们道:「你们跑那么远干嘛?」
「没事儿,您忙您的……我们,咳咳,怕亵渎了这里的神灵……」
一向不信鬼神的师兄尴尬地胡诌道。
「我可警告你们,最好站上来,不然等一下别给弄得一身血。」
听到此言,我们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说等一下难道会迸出什么恐怖的自爆式怪兽不成?然而,此时再想逃跑也已经退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祭坛。
见我们老实地回到祭坛上,埃菲尔这才回过头去,随着一声清叱,手中法印立时闪出一道耀眼的红光,紧接着只听头顶如滚雷般爆响不断,惊愕中抬头看去,我和师兄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却见头顶静静倒悬着的无数根钟乳石柱此时竟突然纷纷炸裂开来,爆出一团团深红的血雾,纷飞的石块碎屑伴着倾盆血雨「哗哗」直下,瞬间便将清澈透亮的湖水染成一片沸腾的血潭……看着这简直就像是深夜恐怖电影中吸血鬼开人血晚宴般的情景,我只觉胃里一阵剧烈收缩,几欲呕吐,师兄也是面色发青,好不到哪儿去。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头顶暴雨倾盆、石屑纷飞,祭坛上却连一丝血花都没溅上。眼看着血红色的湖水渐渐快要没过祭坛,那柄透明古剑突然大放异彩,耀眼的光华瞬间盖过昼夜二珠,将整个洞穴都笼罩在一片刺目的深红之中……
这红光来得快,去得更快,仅仅数秒后,便倏然敛去。洞内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昼夜二珠还在放出微微的萤光。再看周围,原本沸腾的血湖竟已干涸见底,露出了一大堆散乱的钟乳石碎屑,而头顶那片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也一根不剩,只留下一片空阔的弧形壁顶。
就在我和师兄茫然不知所措间,突听「呛」的一声轻响,那把不知何时已殷红如血的古剑仿佛活过来般猛的从石座上跳出,周身忽明忽暗地绽放出妖异的血光,悠悠然飘荡在数米高的半空。仔细瞧去,只见透明厚拙的古朴剑身内仿佛长满了蜿蜒如网的经络血管般,随着血光的闪烁而不住收缩膨胀,隐隐还能听到心脏跳动般的「通通」声。
「嘎嘎嘎,终于大功告成了……」
埃菲尔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我和师兄一跳,却见她正绕着石座来回走动,仰着头前前后后地不住得打量着那把浮在半空的古剑,忽而爆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忽而又感慨万分、老泪纵横,简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无法理喻,连我和师兄的高声呼喊,她都置若罔闻。
见她如此疯狂地转了十几分钟后下失去耐心的师兄抱起那颗金蛋叹气道:「羽,咱们自己走吧,先把蛋里面的人质救出来要紧。我看她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恢复正常了。」
刚偷偷摸到洞口,正沉浸在悲喜交集中的埃菲尔却突然吼了一声,「你们想去哪儿?放下那颗蛋,我还没让你们走呢!」
我们只得又转回身来,愁眉苦脸的师兄忍不住哀号道:「婆婆,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呢……」
「赶什么时间?那颗蛋一旦破裂,里面的女孩立刻就会死亡,并且会马上被传送到专人看守着的转生台上,让你们白辛苦一场。你们以为那帮绑匪是一群笨蛋么?他们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会随便就把人质交到一个怪物手中?」
「……」
这番话虽说危言耸听,可看师兄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却似乎很有可能,我小声问道:「难道复活真的还能提前预约不成?」
「可以的,有一种深蓝色的宝石就能提前预定复活,只要将沾过自己血液的宝石提前置放在指定的转生台上就行,不过有时间限制。只是这种宝石非常罕见,我也仅仅只找到过一颗而已,却因为乏人问津而不得不贱价卖给了政府。」
说到这里,师兄叹了口气,「如此看来,我们不陪她疯到底,是救不出人质了。」
「你才疯了呢!」
年龄颇大,耳朵却一点也不背的埃菲尔咆哮道:「我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都给我回来!」
再次回到祭坛上呆看着那柄依旧笔直漂浮在半空的古剑,我纳闷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要给它讲一千零一夜,直到把它骗下来?」
「别跟你师兄一样没点正经……」
埃菲尔填怪地瞥了我一眼,「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将你们的血洒到剑身上,如果它承认你们是它的主人,你们之中的一人自然会生出感应。」
想不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滴血认亲的风俗传统……我和师兄依言咬破手指,就准备将血弹落上去。
岂知埃菲尔瞪眼叫道:「这点血哪够?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最新鲜的动脉之血才行!」
无奈之下,我们纷纷割破腕动脉,真气微微催逼,两道鲜血顿时如箭般激射而出,喷洒在殷红闪烁的剑身上。一听到埃菲尔说「够了」,我们又赶忙用真气生肌止血,生怕流多了一滴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剑身将我们二人的鲜血吸食得涓滴不剩,我也没察觉到任何所谓的感应。扭头看向师兄,却见他正呆呆地盯着那柄巨剑,恍若魂游物外般无声念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词汇。我诧异地凝神细听,才发现他念的竟是落羽神恋曲的心法口诀,仅只有间或的几句相同,其他却是闻所未闻。
眼见古剑认主,我心道这趟总算不虚此行,刚想问问埃菲尔是不是已然大功告成,猛然间眼前蓦地一花,头晕目眩中仿佛有一股巨力狠狠将我吸拽上半空……
昏眩过后,我诧异地发现自己竟已漂浮在空中,而前方不远处就是来时的甬道入口,脚下祭坛上正有三个人呆呆地看着我……咦,我自己怎么也在下面?
这如灵魂出窍般荒诞的感觉令我不由得惊恐万分,张口欲呼,却仿佛置身梦境一样,怎么都叫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