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菲丽斯冲他微微一笑,暗月枫愈发的费解,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老实说,与自己展开生死肉搏这种事儿,就算是在梦中,我都从未体验过,同三个与我功力不相上下,甚至思维模式也完全相同的自己互相厮杀,还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惨烈打法,其惊险刺激的程度自不必细说,单是战斗开始后第一个小时内的平均单人的死亡次数就不下三十次。
在师兄制定的规则下,每当我成为对方的夹攻目标时,保命就立刻成了当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对方二人一前一后的夹攻下,无论我如何腾挪闪躲都无法摆脱这种令人分外难受的局面,前方水远都是一片冰寒刺骨的粼粼剑影,四面八方呼啸而至的无数螺旋剑气轰得我左支右细东倒西歪,而最要命的,却是背后接连不断的夺命大招,破天式、破影式、冰封剑,甚至连绯冥神羽箭都相继出笼,只要我身形被螺旋剑气带得稍一凝滞,立刻便会一命呜呼。好在前方的对手虽然攻势猛烈,但也跟我一样处于被夹攻的无奈局面,在我同伴的各种大招伺侯之下无法全为施九一让我得以能分心用寒星真气的预测来躲避身后致命的偷袭,但即便如此,也根本坚持不了几合。然而,就算在这种极端劣势之下,我也必须竭力完成与同伴的夹攻战术,一边用铺天盖地的螺旋剑气牵制住身前对手的移动,一边还要不断用寒星真气窥破其剑路,来为同伴制造偷袭的空隙。
直到铃声响起,转换攻击目标后,我才从夹攻中暂时解放出来,转而开始对刚才拼了老命来偷袭我的对手还以颜色。刚开始的几轮,我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同时报仇心切,自然是毫不留手,各种压箱底的绝学纷纷出笼,用过的、没用过的、学过的、没学过的,全都劈头盖脸地照着对手毫无防御能力的屁股猛砸过去,没几下就打得对手溃不成军,尸横就地。而一旦有人中剑倒地,铃声便会立刻响起,转眼我便再次陷入了被夹攻的悲惨局面。
几轮过后,我也学乖了,在人背后偷袭的时候,也不敢再那么咄咄逼人几招之内就取人性命了,而是以骚扰为主,一个破天式过去,看对手转身避了开去,我也不会再紧接着连一记换气回劈的诱敌,而是让他闪开几步后,才慢悠悠再来一记剑法绵密细腻的破风式,或是一招压根就没怎么瞄准的绯冥神羽箭,旨在拖住对手的身形,让自己的同伴有更多余力去应付背后的偷袭。
如此激烈缠斗了足有半日之久,我们四人基本也形成了某种共识。被夹攻时,自然是要拼出吃奶的劲儿力求自保,而一旦脱离被夹攻的势态,便会将缓解同伴的危机作为第一作战方针,不再对被夹攻者穷追猛打,顶多伤其四肢,让对手行动不便,从而极大减轻同伴的压力。如此一来,死亡率自然是大大降低,经常酣斗一个小时都没有人伤重而亡。
就在这攻守随时互易的激战之中,我也渐渐领悟了师兄的目的,自保的时候是在训练寒星真气的体感和避敌,偷袭的时候则可以趁隙预测对手的行动,而且不仅要预测到敌对二人,连同伴的行动也要做到尽在掌握。这样不但能在同伴偶然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中,与其精妙配合对敌人造成大量伤害,同时也能在同伴因判断错误而眼看要陷入生死之境前,将他解救出来。
而随着在实战中积累的经验越来越多,我对寒星真气的运用也愈发收放自如,不仅能在偷袭时与同伴配合无间,就连自保时也能不时预测到对手的攻击,从而由被动转为主动如此反覆地不断练习下,仅仅两日之后,我便已能在两个我的夹攻之下做到不落下风,对手每一个关键的细微动作都能及时被寒星真气成功捕捉,并让我在刹那间窥测出他们下一招的发力点和攻击方位。
虽说有时就算预测到了也无暇顾及,但只要有一次成功打乱对方的节奏,我都能立刻由守转攻,并在同伴的配合下迅速重创被夹击的对手,以致于先前尚还势均力敌的局面渐渐演变成了一面倒的战斗……
当地时间八月十五日上午十点,澳大利亚圣都郊外。
「为什么我们只能在庙外面等啊,好无聊。」
半躺在躺椅里的阿兰,一边看着天上的鸟儿,一边百无聊赖地晃着两只光溜溜的脚丫。
一旁看着报纸的暗月枫随口答道:「因为这种寺庙是禁止女客进入的。」
「可师父她为什么能进去?」
「她身份特殊,不是说这里的住持曾经是她师弟的至交好友么!」
阿兰扭头看着暗月枫,「只禁止女客,你怎么不一起去呢?」
「我也很想陪同啊,不过老姐说我这种悟性太高的人进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们住持收作徒弟,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回避的好。」
暗月枫一本正经道。
阿兰白了他一眼,「呸,我才不信。」
「好吧,其实老姐只是怕你乱跑惹事儿,让我看着你罢了。」
暗月枫苦笑道。
「我这么乖,怎么可能惹什么事儿。对了,要不我变成你的样子进去吧!」
「所以老姐才让我看着你啊,万一被人发现了,老姐面子可挂不住。」
暗月枫摇头道:「一般这种地方都会有不少精通精神系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不是变了形的。」
「唉,早知道就不来了,我还以为能找位大师给我算算命呢,结果只能在外面晒太阳。」
阿兰哀叹着看了看腕上的金表,「都十点多了,师父怎么还不出来啊!」
暗月枫若有所思地瞅了瞅阿兰,点了根烟,笑道:「对了,兰妹子,我们俩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不光一块在酒吧泡过妞,还一起挨过老大揍,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可一直以来哥哥我有番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哦?」
阿兰好奇地扭头看着他,「枫哥,你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哈哈,指教就说不上了,只是看到妹妹你当局者迷,想提个醒罢了。」
暗月枫吐了个烟圈道:「虽说我和老大在一起的时间没你那么长,但因为同为男人,某些方面还是要比你了解得多一些。尤其是老姐跟我提起过老大的过去后,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更加不忍心对你坐视不理了。」
「嗯?你说的过去,是说他为什么要戴面具的原因么?」
「哦,看来老姐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
「呵呵,那我可能就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老大这人其实并不像我们看上去的那么坚强,也有很多烦恼和痛苦,只是从来不跟我们说罢了。尤其他还是个孤儿,而他师父又是个不懂得什么柔情关怀的大老粗——当然,这是老姐说的,实情如何我也不清楚——所以他从小就习惯了不跟别人诉苦,受了什么委屈也只会往心里憋。上次他为了赫氏去救璐娜小姐,两条胳膊直接被人打废了,那样子看得我都替他疼,可你看他跟谁提过么?校长为了你差点跟他翻脸,三番五次地故意刁难他,他有说过校长的什么不是么?」
「……」
暗月枫见阿兰蹙眉不语只是呆呆出神,稍微顿了顿后,才又话锋一转道:「妹子你天真烂漫,智计过人,又天生丽质,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疼爱,但若依仗这些就一味索取的话,长此以往,恐怕也不是个事儿。这可是哥哥我的经验之谈,虽然可能有些刺耳,却也是我吃了不少苦头后才悟出来的道理。当然了,老大他虽然不会跟你计较这些,但有时候你也该稍微关心体谅一下他,可不能仅在心里想想,而那些任性胡闹的行为,也要适可而止一下,尤其是伪造裸照还贴到网上去的这种事情,要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跟你翻脸了。」
「嗯,知道了。」
阿兰难得地露出一副知错的表情。
「……」
见暗月枫像不认识自己一般惊奇地看着她,阿兰瞪了他一眼,「怎么了?我一向都很乖的!」
「不……可是……怎么我看每次老大数落你的时候,都会被你顶回去啊!」
「当然了,那个笨蛋连人家到底是在帮谁都没搞清楚就胡乱管教,我自然不服了。比如上次他要我在男生宿舍楼里穿校服,他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不愿意穿,还不就是为了他么!我穿得好看点,他也有面子啊!」
「哦,这是宿舍的规定,也不能怪他。」
「死板!还有,校园网上有人说他入学手续不合规定,完全是看在他表哥的面上才破例录取的,根本就不会武功还天天佩剑在那里装酷,不但违反校规私自打工,还在打工的饭店里装阔泡妞,三番五次被黑社会讨债的人打得重伤入院,结果导致饭店不得不关门……这不纯属造谣么!我看得气不过,就让阿源查出了那小子的姓名,然后去教训了一顿,结果他说我这是胡闹!我哪里胡闹了?」
「这个……呢……这种喜欢在网上匿名中伤他人的人的确欠揍,老实说,我私下里还是挺你的,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明面上我也只能表示反对。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变成人家暗恋对象的样子去啊,还当着那么多女生的面把他看心理医生的病历拿来念,杀人也不过才头点地。」
「不那样,我怎么解气?再说,阿月姐自己都没在意了,那个笨蛋居然还跟我发火!」
「算了,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