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忍着恶臭,细细挑拣出来,光是完整的就在胃里挑出来将近五颗,小指甲盖大,被腐蚀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许三将手套一脱,“今天差不多了,你拿这些东西出去验一验。”
逢喜就知道这案子多半是有眉目了,她将这几颗种子包好,拿出去找人查看。
从停尸房出来后,逢喜像是如获新生,但水米都不敢进,觉得恶心反胃。
许三却如没事人一般,喝了半壶茶,指着她说:“小丫头,你路还长着呢。多学点东西。”
逢喜虔诚点头,光是许先生这个心态,她就得学个一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学会。
许先生离去后,逢喜将那些种子拓印下来,存档了两颗,剩下交给专人去看,让周参参先回去等消息。
谢郎中辞官后,逢喜打扫干净便可以搬进去,但无奈谢郎中的东西太多,他搬来搬去还剩下了一堆零七八碎的,逢喜这几天忙着周辰砂的事情没心情收拾。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即将见月明了,她连忙去谢郎中房间收拾东西。
谢郎中留下了两盆仙人球,逢喜收下了,还有成堆成堆的小报。
她没想到谢郎中人看起来挺孤高的,竟然也爱看这种东西。
逢喜弹了弹上面的灰,一张一张堆成摞,目光却被上面一个名字吸引——越王。
她心里一跳,抖开小报,见是启元元年腊月的,她刚离开洛阳半年的时候。
“越王破获被拐案,直捣人贩老巢”
逢喜心里一跳,定下心去看,觉得不可思议,又翻了翻剩下的小报,前启元三年之前,竟然也常见萧琢的名字。
但与启元三年之后,她从苏合那里看到的不同,他的名字大多与褒奖并列。
譬如他在六部当值多么勤恳,与师傅习武多么努力,垂悬梁锥刺股地学习,无数人褒赞他,未来的某天他将成为陛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逢喜越看,心里逐渐欣慰起来,直到看见启元二年末“越王入宫重病垂危,康复后性情大变”这一则,她呼吸一下子停滞下来,脸颊因缺氧憋得发红。
她慌乱地继续往后翻,在那以后萧琢再也没做一件好事,与他名字相伴的都是“纨绔、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等字眼。
皇家秘闻百姓爱看,格外有噱头,因此小报也爱刊登,萧琢的名字于是出现的格外勤。
她逢喜呼吸从停顿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心乱如麻,为什么病一场,人就这样了。
逢喜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她别的都想不起来,只迫切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启元二年之前,他是如自己立下的誓那样努力着的,他不该是现在这样样子的。
他不应该现在被大家这么评论的。
不行,她等不及了,逢喜抓着那几张小报,提着官服,从刑部气喘吁吁跑出去。
她要去越王府,她要去问萧琢。
刘大壮站在门口冲她喊:“逢大人,还没下值呐!”诶,就这么走了,被崔尚书抓住得挨好一顿骂啊。
第38章是陛下吗?
逢喜以前猜测过,萧琢远离朝堂是为什么,她想过是因为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争斗。
但是就在方才,她之前的猜想被推翻,隐隐约约冒出来另一个想法。
但她觉得这样猜想实在过于可怕,可却又忍不住往这方面去猜,她等不及了,于是一路从刑部跑到了如意坊的越王府。
越王府的下人原本就少,是管家听见动静给她开的门。
他擦了擦手上的水,笑容可掬:“小逢大人来了啊,来找越王殿下吗?快请进。”
虽然他还有点奇怪,今天不是沐休的时候,小逢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逢喜点点头,径直进去,奔着萧琢的院子去了。
她情急之下,都忘了自己应该是完全不熟悉王府地形的。
管家挠挠头,也没想那么多。毕竟主院一般都是在宅子的固定方位的,他只觉得小逢大人真不愧是刑部的,思虑入微、冰雪聪明。
逢喜走到房门前,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乱成一锅粥的脑子理理顺,才敲门。
萧琢仰躺在椅子上,腿搭在桌子上,牙咬着丝线,含糊不清说了声:“进。”便又低着头,仔细研究自己打的结。
他最近一直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闲下来研究络子的打法儿,生活格外充实。
逢喜推开书房的门进来。
“什么啊?”萧琢随口问了句,抬起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逢喜而不是钟琪他们。
他手里还抓着一团粉嫩嫩的丝线,藏都来不及藏,当即呆住,浑身不自在的如同火烧。
“你来干什么啊?”他将丝线放下,欲盖弥彰地用东西盖了盖。“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他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吧。”
逢喜将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往萧琢面前一推,她也不坐:“你看这些东西。”
萧琢随手翻了两下,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然后将东西扔在桌上:“你来就为这事儿啊?陈芝麻烂谷子的了,你搁哪儿掏出来的?”
“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弄点水来。”说着他就要往外走,逢喜扯住他的袖子,抬头看着他的脸,眼神认真。
她喉咙发黏,忍不住吞咽了几次,才将话说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琢浑不在意地打哈哈,装作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