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时愣住了,微微张大嘴,看着聂寒。
聂寒脸色更加不自然地,他稍微地别开了脸:“后来也还有几次,都是你没找到人一起走的时候,我才跟着你,我没想跟踪你,就是,不是很放心。”
“那会儿我不知道,”他抿抿唇,说,“但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就是你被人骚扰和跟踪的时候,你很害怕,所以才不敢一个人回家,是吗?”
林初时轻轻地嗯了一声。
聂寒点了点头,说:“难怪了,你哥哥找来的人,大概是发现了我在跟着你,以为我就是那个人。”
林初时轻声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看着我到家啊?”
聂寒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突然失了声。
林初时看着他,心里想起自己来之前,李闻声和他说的话。
他说这么多年,聂寒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
林初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心里想,倒也不必如此海口,将人夸为痴情种。
聂寒何至于此,而他更是何德何能。
但是当年的聂寒,为什么要仅仅因为一个不放心,就默默地护送他回家呢?
聂寒也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半晌,他很突兀地说了一句:“其实现在看来,我当年被打,也不是很冤。”
林朔秋找来的人在一个路口堵住了他,将他围在中间拳打脚踢,过程里夹杂了很多骂人的话,其中有一句聂寒至今都记得特别清楚,对方骂他是痴心妄想,说他:“连林家的小少爷也敢觊觎,你可真是胆子够大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们这也算是做了好事,把你打醒,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当时护着自己的脑袋,被踢着背和肚子,胃里一直翻滚着这四个字,和那一句话。
痴心妄想,是,他的确是痴心妄想。
他妄想着当年那个和他有着云泥之别的人;那个有着漂亮的眼睛,嘴唇总是红润,带着狡黠而纯真的笑意看向他的人;那个好像天生带着光,一出现就能捕获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他),笔下能灵动地画出山与水的人;那个懒散又随便,上课总是不带课本,然后讨好地从他那里分一半书,还给他画上乱七八糟涂鸦的人;那个让他备受痛苦和屈辱,却又让他心生向往的人。
那个人如头顶的皎洁月光,越发照出他的晦暗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