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这个被陆寅柯称为齐红霞的女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堪称惊喜地抬起了头,她仰视着面前的男人,微微颤声道:“儿子。”
陆寅柯面无表情地冲她点了下头。
齐红霞眼里飞扬的神采顿时黯淡下去了,她嚅动了两下唇瓣,却终究没再吐出一个字。
她又重新垂下了脸庞,嘴边浅淡的笑意似有似无划过一道弧,相握的手指艰涩地搓动了起来。
“你跟你爸真是越来越像了……”她喃喃道,“真是越来越像了……”
“齐红霞,”陆寅柯没耐心烦她,毫不留情打断了她茫然的自言自语,“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杜彧,我……”
“阿姨好,我是他朋友。”杜彧温和道。
不知为什么,即使已经听闻了一部分这个女人的事迹,杜彧也无法对她产生嫌恶的心理。
无奈是有的,感慨是有的,不解也是有的。但等他真看到了她憔悴的脸庞,看到她与心上人神似的面部细节,却仍是不由自主产生了几分怜惜。
她终归还是陆寅柯的母亲。
“你是?”由于精神药物副作用明显,齐红霞说话时脸部是僵硬的,只有嘴角会抑制不住抽搐,说的话也含糊不清,“你好,我是他妈妈,我从没见过你……你好……”
“是,阿姨你好。”杜彧微俯下身,“我是他大学同学,我叫杜彧。”
但他身上那片阴翳还没遮下来,对方就突然如同一只听了枪响的小鼠,缩着脑袋凄厉地尖声惊叫了起来。
“啊啊啊——!你别过来!!!我什么事都没做!你不要过来!!”
杜彧一惊,随之后退了一步,被陆寅柯拽着袖子拉了回去。
他厌烦地皱起眉头:“没事,她不是讨厌你,只是被你刚刚的动作吓到了,别靠太近就行。她发起病就这样,觉得每个人都要迫害她,都三四年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啊……”杜彧遗憾道,“有些精神疾病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
在护工的安抚下,齐红霞终于从臆想中缓缓恢复了过来。她转转眼珠,滞笨的目光颤颤巍巍移到了杜彧身上。
她盯着杜彧出了会儿神,目光散漫得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她维持这个姿势直摆了一分多钟,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扯住了他衣服下摆,极力把对方拉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