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枝只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打破她做的一切心防,无论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她想起她唯一一次顶撞贺冬燃的时候,拼了小命骂他是她哥的舔狗。贺冬燃那种人显然不会是在网上冲浪的人,听不懂这词,但即使听不懂也总知道这词是骂他的,故而冷着脸把她丢进他养的那条狗住的房间里。平日里贺采看一眼这么大的狗都怕的腿软,更遑论关上一夜,她出来的时候脸上都被咬了一个口子。
现在贺采觉得当初她骂的这个词就是对她自己的嘲讽,都是舔狗,谁还比谁高贵了?她比贺冬燃那个烂人还脸皮厚点。
“哥哥。”贺采缓缓环住贺远枝,脸贴在他的肩上,小声地叫他。
贺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承诺过,她生命里的一切都是贺远枝给的,贺远枝不要,她就滚,贺远枝需要,她爬也要爬回来。
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贺采突然意识到,即使她现在遍体鳞伤,可这个想法在她心里早已生根发芽,甚至枝繁叶茂,她狠不下心割断了。
贺采从有记忆以来,就已经在福利院了。
比她大两岁的哥哥贺远枝是一个漂亮安静的小男孩,比院里任何一个男孩女孩都好看,除了和她闹腾的时候,贺远枝永远是沉默而温柔的,贺采跟同龄小朋友做游戏的时候,他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屋外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梨花树,贺采一直觉得哥哥和那棵树很像,都是白白的,高高的。
贺远枝长得好,性子更是沉稳温和,人缘自然是好,但他平日里鲜少和旁人来往,大多时候都跟在她身边照顾,生怕她磕一下绊一下,比别人家的妈妈还仔细。
贺采没见过妈妈,她心中的妈妈是她自己想象的。
一个温柔美丽,身上香香的,爱她护她的女人。
除了性别,哥哥完美符合她心中的这个形象。
有一次她在院子里跑的太疯,狠狠摔了一跤,膝盖上青紫了一大片。贺远枝瞬间就冲了过来,绷着脸把她抱进屋子里,找阿姨讨来了棉签和碘酒,虽然面色不好,但落在伤口上的力度很轻。
贺采呆呆地盯着哥哥弧度姣好的侧脸线条,觉得心脏上好像有片羽毛落了上去,挠得她痒痒的。直到哥哥涂抹完站起身皱眉瞪她,才回过神来,仰视哥哥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喊出了一声“妈妈”。
贺远枝的脸当即黑如锅底,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都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