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也好奇过,但他同样深知这是属于盛淮不愿提及的过往,因此也绝口不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大四那年,音乐学院的传统,每个毕业生都会举办一场个人演奏会。我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国外的音乐节上赶回来,只为了出席我人生中第一场演奏会。”
“然而,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前往机场的路上,出租车司机疲劳驾驶——”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盛淮深吸了一口气。
后话无需多说,纪从骁也能猜到这后来发生了什么。唇角一抿,他往前一步,抬手握住盛淮的小臂。
盛淮抬眸,瞳孔里映出青年满目担忧的脸庞,忽地眼角一涩,将他整个人圈入怀中。埋首在他的颈间。
纪从骁僵在原地。沉默一瞬,抬手揽上他的后背,小心轻抚着安慰。顾不上是不是有人看见了,也顾不上如果传出去又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他只看出了身前这个男人的隐藏在过往里的脆弱和痛苦,他只知道,盛淮需要他的安抚。
指尖顺着背脊轻拍着,一下又一下,有条不紊地安抚。同时被理顺的,还有他原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随着对方的讲述而揪心,为了他的痛苦而担忧,不想让他回忆惨淡的过往,不想看他难过,不想再瞧见这样一幅表情……
追根到底,不过两个字——
心疼。
纪从骁在盛淮看不见的地方垂着眸。
有些东西,失控了。
盛淮抱着人,手臂下意识收紧,曾经的过往,仍在脑海中继续。
支离破碎的车头,遮掩着他的父母血色斑驳的身体,还有……太平间内刺骨的阴凉。
以及,在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遗留下的严重的后遗症——
不敢进医院,哪怕病得再严重;不敢一个人待着,否则眼前势必出现父母苍白了无生机的脸,还有车祸之后一睁开眼的满目血色;也不敢上车,所有的一切出行只能靠地铁或者走路。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场景,今时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轻而易举将曾经的噩梦唤醒。但好在,不是一个人。
他收紧手臂,阖上眼,任由黑暗代替素白,放纵鼻尖的柠檬香驱散消毒水的味道。
两人靠在走廊末端楼梯间凹进去的小块地方拥抱,交叠的肩膀露在墙壁的遮挡之外。只要走廊那边手术室外头的人回头看一眼,便能将他们的动作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