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跟在他们身后,慌慌张张地行了个礼,但没有先走,而是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也行了礼,只是目光在贾代善与贾数、林如海身上转了转,而后对着贾数笑得眉眼弯弯。
贾数眼神一闪,没想到王熙凤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这么精明。不过是贾代善的一句话而已,她就看出了贾代善对自己的在意。
等人离开后,贾数直接坐到了贾代善身边。
林如海犹豫片刻,对贾代善行礼之后,这才坐到贾数旁边。
贾代善看了两人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说,你们到荣国府来可是为了与我辞行?”
林如海点了点头:“皇上命小婿三月后到淮扬上任,是巡盐御史一职。”
贾代善愣了下:“巡盐御史?”这可是个大肥缺啊。
他眼眸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贾数,“这个职位,是你让皇上……”
贾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国公爷,你当我是谁呢?”
贾代善恍然,突然想起民间传言,总有皇上有真龙庇佑,邪祟不得近身的说法。
贾数不知道贾代善想到其他地方去了,解释道:“这也是我们过来的原因,这个职位,应当是太上皇与皇上……之后,又看在你的份上,才让如海去任职的。”
贾代善皱眉,“若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应该让敬儿担任巡盐御史?”
因为启圣帝喜欢南巡,去的时候总要有人接驾,负责南巡过程中的各项事务。而往往负责这些事的家族,会因此亏损许多银钱。这些银子又没办法找朝廷支付,启圣帝就想了个办法,每当有人接驾,转头,这个家族就有人会被任命为巡盐御史,默认他们靠着盐政将之前的损失捞回本儿。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几乎在所有官员心中,巡盐御史这个官职,就是给人捞钱的。
所以贾数说皇帝想要补偿他,所以给了巡盐御史的官职,他是相信的。
但这个官职没有落到贾敬身上,就让他不太开心了。
毕竟这个官儿能落到自己头上,也是靠着贾代善,林如海自然不想让他不开心。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就听贾数开口:“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吗?”
贾代善冷眼看她。
贾数凛然不惧:“你都重伤在床,没两年好活了,若是不细心调养,甚至随时都可能离世。”她冲着贾代善微笑,“太上皇与皇上对你感情颇深,怎么愿意让你临死前都见不到看重的侄儿?”
至于她这个女儿,全京城都知道,她与荣国府的关系不怎么好。
林如海拉了下贾数的衣袖,眼里并不赞同。
虽然贾数从未掩饰过自己对荣国府,对贾代善的态度,但面对将死之人,他还是觉得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贾数撇了撇嘴:“荣国公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还不确定,你担心什么?”
被贾数这样说,荣国公一点也没生气。
虽然打交道的的次数不多,但贾代善与贾数彼此都清楚各自的本性,贾数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也还挺正确。
他笑了笑:“我倒确实没两年可活了。”贾代善看着贾数,“来为我诊治的,可是专为太上皇与皇上看诊的御医,我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收买他们。”
自古帝王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就十分看重,不但看诊有固定的人选,连平时把脉之后的脉案,都不能流落在外,唯恐被人看到后,以此下毒。
贾数一想,也是,这消息确实是在太上皇与皇上的御医离开之后才传出来的。
若真这样,贾代善的还真就是暗伤与旧伤爆发?
她眯了眯眼,语气迟疑:“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如海不解,但贾代善却叹了口气,随后点头:“原本只是想重伤,或者干脆拿我这条命去换贾家的未来,没想到……”
没想到他确实重伤,但也濒死。
贾数看向贾代善的眼神颇有些戒备:“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转瞬,她又淡定起来,“你不怕我让如海去跟皇上告状?”
新帝登基都半年多了,可无论是他还是太上皇可都还没放弃对当初刺杀启圣帝的人的调查,若是林如海将这一切都是贾代善的自导自演告诉承天帝,贾家可讨不了好。
贾代善也特别淡定:“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林家,虽然不在贾家的九族之内,但贾数这个外嫁女难免受到旁人一样的眼光。
贾数与贾代善眼神对视,许久之后先后移开。
“为什么?”贾数好奇。
贾数都已经猜到了这事儿是他自导自演,贾代善觉得,他也没必要隐瞒。
只是在此之前,他对贾数如何猜到他才是整件事的背后策划者一事更加好奇。他看了林如海一眼,笑:“你先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贾数心道,像你这样贼喊捉贼的套路,现代影视剧都用烂了好吗?
但她不能这样对贾代善说。
犹豫片刻,她道:“因为皇上与太上皇对这件事太过上心,想要补偿你的想法也十分真挚,我不觉得他们是在作戏。”
贾代善与林如海认真看着她。
“而夺嫡之争既已尘埃落定,其他人怎么也不会选择在那样的情况下刺杀太上皇。”
退位诏书已下,启圣帝的存在已经无关紧要,埋伏在启圣帝周围的刺客怎么可能还会大费周章地刺杀启圣帝?
若是承天帝,他既然能狠下心杀了启圣帝,又怎么可能制不住启圣帝在朝堂上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