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了活字印刷,但因为用料多为金属铜字,若是卖出的数量少,成本其实也并未降低多少。为了回本儿,书肆卖出一本书的价钱仍旧让许多贫寒学子望而生畏,只能选择抄录。
贾数出书就是为了挣钱,至于让其他文人学到东西,那都是顺便的。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降低成本。
林如海听了贾数的要求,这段日子散值回来,便将他以前写的策论文章全看了一遍,还特别认真地找出每一篇文章的不足与优秀之处。
到了如今,文章也都看完了,贾数从中挑出了特别有代表性的三十来篇策论。
每一篇的优缺点都很明显,且绝不重复。当然,这些文章也是越来越完美,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进步。
贾数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林如海得了探花的那篇策论找了出来。
“这一篇放在最后,不需要写什么,让他们瞻仰一下我夫君的文采胸襟!”
林如海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不该进去。
贾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林如海,直接迎了上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余光瞄到林如海通红的耳尖,失笑,“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夫君在我心里形象如此伟岸,有没有很开心?”
林如海的脸一下子又红透了:“……开心。”
他还以为自己在若桑心底,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呢。
贾数回头,发现其他人都在专心收拾东西,她赶紧回头,直接凑到林如海的面前,亲了他一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贾数便转身走进了书房:“夫君快进来,你看看我挑出来的这些策论。”
林如海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往里走。
等到视线落在策论上,这才清醒过来。他一篇一篇地认真翻过,而后笑着点头:“若桑眼光真好,这些策论都很有代表性,对其他学子的帮助应该是最大的。没什么问题。”
贾数这才放心。
正好这个时候书房也都整理复原了,贾数便拉着林如海回了屋子。
吃晚膳的时候,林如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如今也到了乡试的时间,二舅兄似乎准备回金陵赶考。”
贾数愣了下:“乡试?考举人?”
林如海点头。
“可我记得,贾、政二哥连秀才也不是?”
“荣国公功勋卓著,得了一个荫生名额,给了二舅兄。”林如海解释,“荫生不必参加府、州、县三试,可直接参加乡试。”
贾数挑眉:“所以政二哥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便准备去考举人了?”
林如海怔愣片刻,“若桑,你对二舅兄……”
想到母亲之前对他说的话,他又闭了嘴。
贾数疑惑地看着他,林如海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其他事。”
贾数大约猜得到林如海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她语气中对贾政的鄙夷。可她对贾政确实没什么好感,便没有解释。
林如海又问:“我们可是需要给二舅兄送行?”
贾数赶紧摇头:“你之前送了那么多的书本笔记等物,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掺和他的事。”
见林如海不解,她赶紧解释,“虽说荣国府中一直传有二哥哥很会读书的言论,但在我看来,我那二哥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以往可都没考上。你这个时候过去,指不定他还以为你是在炫耀。”
林如海瞪大眼睛:“为夫见二舅兄君子端方,并非那等胸襟狭小之人……”
贾数也不勉强他,只是说:“你如果真想去送行,便……”她眼睛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便将才整理出的策论文章与诗集抄录一份给他送过去,想来会有用的。”
虽然贾数对贾宝玉并不怎么看得上眼,但有一点,她还是赞同的——
贾宝玉作诗很有灵性。
但从贾宝玉写的那些诗却被贾政批得一文不值来看,他写诗的本领肯定不会太好。
完全可以拿林如海写的诗给他洗洗眼睛,开发一下他写诗方面的才华嘛。
林如海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想出其他更好的礼物,只得点头:“那为夫明日带着诗集策论给二舅兄送去,这之前,便劳烦若桑帮忙找人抄录一遍。”
贾数自无不应。
第二日,林如海特意提早散值回家。
贾数已经将要送给贾政的东西准备好,见他回来,便直接递给了他。
林如海眨眨眼:“若桑不一起去吗?”
贾数拧眉:“我就不必过去了?”
如非必要,她并不想再与荣国府扯上瓜葛。
“二舅兄毕竟是你兄长,若是只有为夫一人过去,岳母与二舅兄也许会多想。”林如海认真劝到。
贾数无奈,她不去,说不得贾史氏才更高兴好吗?而贾政会不会多想,她又不在意。
但林如海期盼的小眼神儿实在让她拒绝无能,只能点了点头。
与林母告别后,夫妻二人才坐上马车,前往荣国府。
荣国公在家,听到他们来了,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