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让下人打水来给林谨细细擦了身上的汗,然后将林谨放在榻上,拿了鲁班锁,九连环等物陪着他玩。
没过一会儿,林如海便来了。林谨忙将玩具丢在一边,从榻上滑下来,规规矩矩的给林如海请安,看得林宁每次都暗地里叹气。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严父”教育,即便林如海再喜爱这个儿子,在儿子面前也讲究威严。
林宁瞅着这个档口,并非请安的时候,而且只林如海来,贾敏并没有来,林如海面色有异,便知有事。让人将林谨带下去,林宁这才开口,“说吧!”
林如海为难道:“皇上有意让我外放。”
“这是好事啊!京中三品以上,最终能居要职的官员,哪个不曾外放。你如今已是四品,即便外放至少也是平级。而且既然皇上想要栽培你,必会是要地。”
“皇上说,让我任姑苏知府。”
林宁一愣,姑苏知府也是四品。只是皇上此举很有深意。林宁皱着眉头,“皇上打算动江南盐政?”
林如海再次感叹林宁的政治敏锐性,“是!皇上当年登基并不太平,义忠亲王谋反虽被镇压,如今他人虽然已经去了。可有些势力却还在,对皇上可谓是面服心不服。江南乃是繁华之地,国家税收大半出自江南。盐政之事于国而言,十分紧要,江南势力盘根错节。皇上不放心,绝不会如此纵容下去。”
当年义忠亲王的人,各大盐商,漕帮,还有地头蛇,地方官等等,各方利益都与盐政有牵扯,皇上登基至今数年,未曾没有想过收拢江南势力。可派去的两位巡盐御史都莫名其妙的身亡了。
林宁心中一紧,即便她早知道林如海即便按照原著的走势也至少能再活十几年。可依旧忍不住担心害怕。她喃喃道:“江南,不好办!”
“是!”林如海点头,“皇上也没想着要立马能办好。”
林宁看着他,林如海接着说:“之前已经损失了两位心腹,皇上如今看重我,不会再让往事重演。让我去姑苏任知府,一来我们家祖籍姑苏,在姑苏也是世家,祖上经营这么多年,不是谁想动就能轻易动得了的。
二来,姑苏居于江南,与金陵,余杭,扬州都挨在一起。江南几大势力大多分布在这几处。皇上让我不必急,先在姑苏扎根,摸清楚几大势力,先求知己知彼,有把握之后再出手。”
林宁便知,没得商量了。她一叹,“什么时候走?”
“现今已是年关了,大约会在明年开春。”
林宁点点头,见林如海依旧眉宇紧皱,疑道:“还有什么事吗?”
“江南的事情不容易解决,即便没有个十年,恐怕也需得七八年。敏儿是得随我一同去的。毕竟还需的她帮我与各方府上夫人交好,内院也能是消息渠道之一。只是我们这一走数年,母亲一个人在京,儿子不放心。儿子是想着,姑苏母亲也有好些年没去了。母亲可想回去看看?”
林宁笑起来,原来他神色有异,担心的一直不是这一趟外任的凶险,而是担心她。她年事已高,虽然这两年看着身子好,可林如海并不知道她有生命之泉在手,前头原主病成那个样子,他不是不怕的。
因此将她一个人留京自然不可能,而让她陪着去姑苏,也是一路舟车劳顿,而且,林如海并不能完全保证到时候一定能护得住所有家人。所以,不论哪种选择,他都无法安心。
林宁言道:“也好。是许多年没回去了。自打你当年上京赴考,我们一同回京,至今也有六年了吧。”
“是!六年了。是儿子让母亲劳累了。”
林宁拍了拍他的手,虽她换了芯子,且她前世年纪同刚来时候的林如海差不多。可这两年多一直以母子的身份相处的,不知为何,许是环境影响。她确实有几分当他是儿子了。
既然是母子,便也不必说这么多了。何况有她在更好一些,即便有个什么事,或许她的生命之泉还能派的上用场。
如此说定,开春后果然便下了圣旨。
三月,林家走水路一路南下。如今运河大开,航运十分便利。又是顺风顺水,路程倒是很快。不过七日便到了姑苏。
林家在姑苏有祖宅,比京中的侯府大得多。虽主人家不在,但一直有世仆打理,下了船便有人来接,直接住了进来,也不必再修葺。
没过几日,贾敏便不舒服起来,之前还以为是水土不服,请了大夫来看,却道是有孕了。喜得林宁眉开眼笑。这说明离她那“子孙满堂”的任务又进了一步,也不枉她这些年一直用生命之泉养着贾敏和林如海。
如此林家便在姑苏定了下来。因林如海并不急,不但未曾出手,还可以同各方交好,不过三月便让人对他的戒心放了下来。林宁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知府不是盐政御史,大家的警备也不会那么重,皇上此举也是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意,对林如海也算是一种保护。
转眼至了九月,重阳佳节。林家一家人本来正在用膳,谁知门房便来禀报,外头来了一个赖头和尚和一个瘸脚道人。
第10章 林老太太10
林宁看着这一僧一道,想起林如海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唤了下人要将这二人打出去的模样有些失笑。
如果有人站在你面前说,你母亲是早该死的人,你儿子是不应该出生的人,你恼不恼?在这个上流权贵掌控人命的时代,林如海只是让人乱棍打出去,而不是乱棍打死,林宁觉得他已经很保持风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