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老太太的见识都不算高,所以这些证据她们一时看不出来是假的。尤其我一步步设套。王氏自己心虚,见上头的事情都是她做下的,自然第一反应便是信了证据是真的。”
“再有,攻心为上。有了这些证据的铺垫,再说出翠儿的事情,然后以你大哥作为突破口。王氏必然撑不住。”
“不过……”林宁转口道,“还是那句知己知彼。今日的计策若换做另外一个聪明一些,眼见着实高一些,甚至是承受能力强一点的人,都成不了事。所以,你要切记一点,在不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更加要切记沉稳,泰山崩于前也要做到面不改色,绝不能做了王氏第二,中了别人的计策,不打自招。”
贾琏连连点头。林宁又指了指已经燃烧成为灰烬的“证据”,“再有一条,不能给自己留下把柄。证据是假的就是假的。绝不能留。今日我不过是突然发难,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这样的效果。”
林宁一声冷哼,“你觉得我对老太太说,会杀了翠儿,会烧了证据,老太太就会信?”
贾琏摇头。有这样的人证物证在手,只需紧攒着这些东西,他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往后若是老太太想要反悔,或是想弄些什么其他所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这么好使的把柄,傻子才会真得全毁了。老太太自然是不会信的。
林宁接着道:“等老太太回过神来,必然会来搜证据。老太太在府里从重孙子媳妇做到现在的老封君的位子,府里头也是有些人手的。”
“也只怪你爹我荒唐了这么多年,荒唐成了习性,竟不记得自己是真荒唐还是假荒唐了,因此对府里的事情未曾用心。如今若能老太太硬碰硬,我还真不一定能躲得过她的人。这些东西一旦被老太太得到,她仔细一查,便能知道这玩意儿是真是假。若她知道是假的,必然也会猜到翠儿也是假的。”
“可我如今烧了,她搜不到,心中只会认为是我藏得太深。行事就有忌惮。往后即便是要偏袒二房,也不敢做的太过,怕我来个釜底抽薪,鱼死网破。明白了吗?”
贾琏忙站了起来,“儿子明白了。”
林宁看着他肃然起敬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知道贾琏此刻心中对他的敬仰只怕已经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林宁心下十分欢喜,却还是板起脸警告说:“这些话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儿子省得!”
林宁满意了,挥了挥手,“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出,你接受的信息也太多,回去好好休息,自己仔细琢磨琢磨。”
等贾琏走了,林宁随手从书房翻出一张毯子蒙上就睡。今天演了一出奥斯卡,着实是累啊!不过林宁心里特别为自己自豪。这演技放到现代,绝对可以拿小金人了啊!
次日。卯时便让人去把贾琏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让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围着花园子跑了几个圈,吩咐小人打了水过来,把身上的汗渍清洗了,然后将他带到书房,随手丢了本史记。美其名曰“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林宁本意也确实如此。林宁来了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除非计划怎么逆袭之外,也在偷偷观察这个新得的便宜儿子。发现他确实不是读书人的料子,揍仕途只怕是不行的。至于捐官什么的,林宁也并不反对,可是她并不认为贾琏能做好一地父母官。见微知著。一个能在国孝家孝之期养外室,还能父子共享一个女人的……好吧,虽然贾赦混账,可贾琏也真是半斤八两。这样的人物,不论坐在哪个位子上,都难有成事吧?不坏事就不错了。
不过好在这会儿他才十四,还没娶王熙凤,没天天被人吹枕边风,也没跟着二房,没有受王家那两个女人的影响。虽然如今却是有些毛病,却还是可以改造的。至少,他现今虽然爱美色,却还没沉溺于美色,况且他在虽然还没管事,可但就偶尔接触到的府里的几件小庶务上,办的还算踏实。
史书上都是前人的功过是非。读通读透,也可知晓世家臣子成败之所在。确实可知兴替。而兴替二字不单指朝代,也指家族。贾琏是需要承爵之人,这是他必须知道,也是必须警惕的。
中途有来福前来禀报,老太太去了东府。林宁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心下果断地给贾琏规划了路线,走务实之路。不过……林宁摸了摸下巴,她得好好想想,给贾琏安排条路出来。如果他没有记错,未来的新皇,如今的三皇子,是在工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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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贾琏都被林宁抓着读书,这日子像是回到了当时开蒙入学的时候一样,当真是让他生不如死。可渐渐地他也发现了又一个秘密!谁说他老爹不学无术的?不必看书就能知道他问的问题在哪一章,并且能说出各种注解,甚至引经据典信手捏来,这叫不学无术?那你倒是不学无术一个给我看看啊!
林宁也不是看不出贾琏的疑惑,可是他一点都不杵。
“谁说我不学无术了?我就算不是那等学富五车的人,可好歹也是长子,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至于差得到哪里去吗?我要真是个什么都不懂,不学无术的混蛋瓜子,以你祖父的脾气,能直接把我打死了!”
贾琏对祖父贾代善没有任何印象,却时常听到他的大名。家中不少跟着祖父从军的老人都说祖父是个暴脾气,行伍出身,可想而知。大约林宁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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