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笑着摇头,他如今这身份,在京里风光的很,多的是人来巴结。倒不必太计较,他两辈子都生的金贵,又怕冷又怕热,要没了冰块,他可受不住。
“罢了!留着吧!”
秋鸣欢欢喜喜应了。林砚手肘撑着下巴,看着过往船只进港出港,等啊等,就是没见林家的。待得他脑袋一点一点就要睡过去的时候,秋鸣一声欢呼:“大爷,大爷,是老爷!老爷和太太到了!”
那声音大的林砚被惊得睡意全无,起身望过去,果然便见贾敏牵着黛玉下船,后头乳母抱着礞哥儿跟着。
林砚喜上眉梢,抬脚就要冲过去,转眼瞧见最前头的林如海又退了一步,可到底还是欢喜多一些,屁颠屁颠跑上前。
“父亲,母亲!”
叫得时候还不自觉地朝贾敏靠拢了几分,眼珠子乱转偷瞄了林如海好几眼。林如海满面笑容,瞧不出半分要秋后算账的意思。林砚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黛玉的头,在自己腰间比了比,“诶,长高了!”
黛玉笑得十分高兴,“那是自然,哥哥也不想想,你我都七八个月不见了!”
算一算,他八月同司徒岭回南,九月底启程。如今已五月,确实这么久了。
礞哥儿在旁边咿咿呀呀地叫着,伸着手不断朝贾敏扑,想要要抱抱。林砚欣喜,伸手就接了过来,才一落手,礞哥儿嘴巴就扁了下去,下一秒,哇得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林砚吓得差点没把他摔了。还是乳母反应敏捷,又抱了回去。林砚讨了好大一个没脸,撇了撇嘴,瞧了林如海一眼,蹭到贾敏另一边说:“定是父亲没将我的自画像挂在礞哥儿床边教他,他都不认得我呢!”
林如海笑容瞬间没了。
贾敏噗嗤一笑,“哪里没教他。玉儿日日指着画像告诉他那是大哥呢!礞哥儿还小呢,不大记得人。便是你爹,也记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总忘。”
咦?再有一个月就周岁了,早该认人了啊!这是脸盲?
他弟弟居然是个脸盲?
嗯,咳咳!没事,脸盲算啥,脸盲也挺可爱的。
林砚转头问:“礞哥儿会叫人了吗?”
“倒是会叫娘,却还不会叫哥哥!”
林砚耷拉着脑袋,有那么一会儿的失望,下一瞬又抬起头来问:“那会叫爹吗?”
贾敏笑得十分爽朗,“这可还不会。”
林砚突然就高兴起来,“那就好!往后我日日教他叫哥哥,定要让他先学会这个,再许学叫爹!”
这话一出口,林砚脑袋上被挨了一巴掌,回头一看,果见林如海面色都快黑了。
林砚闭了嘴,挪了挪脚,干脆紧挨着贾敏,挽着她不松手。
贾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抿着嘴笑,不说话。一家人上了马车。林砚便同黛玉和贾敏炫耀起自己设计的马车来。
贾敏瞧着左上角放着的冰盆有些讶异,“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地这冰竟是没化!”
“怎么能!儿子都在码头等了大半日了。从家里带上车的冰早化没了。这些是码头对面酒馆的老板给的。”
贾敏一听这话皱起了眉,“你打小就怕热,这天气何必来这么早,我记得之前捎信便有说,我们大约午后过半才能到。热着没有?”
听着贾敏的话,林砚心头暖暖的,“我这不是想母亲了,想早点见到您吗?母亲放心,有秋鸣寻了通风的位子,还有冰,怎会热到!
这酒馆老板也是个会做人的。我干脆便让秋鸣去买了些来,让备着,待得母亲来了正好用。只是因想着有妹妹和弟弟,他们受不得太凉。不敢拿多了。”
贾敏见他身上衣服干爽,没见什么汗,倒不再说了。
林砚眨了眨眼,有这么些人,明明你都长大了,却仍旧当你是三四岁的孩子。而在他们身边,你也甘愿撒娇卖乖就做三四岁的孩子,是幸,还是大幸。
“母亲不知道,我在京里可风光了。别说这酒馆老板,不知还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巴结我呢!”
前面说的还像样,也是思念父母孺慕之情,可这话却活脱脱一股子纨绔霸王的味儿。贾敏嗔了他一眼,朝林如海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林砚抬眼看过去,便见林如海面色又黑了一层。
他神色一僵,忙将黛玉挪过来,自己坐到贾敏身边去。
嗯,这地方最安全。
黛玉无端被换了个位子也不恼,顺势钻进林如海怀里,却是抬起小脑袋冲着林砚笑得十分玩味。
林砚讪讪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挪开眼。
回了府,林砚也秉持着抱紧贾敏大腿的原则,跟进跟出。闹得贾敏很是哭笑不得,却也随了他,没将他撵出去。
好容易几个人收拾好,因黛玉和礞哥儿年小,已有些犯困。贾敏让人带了下去休息。这头便只剩了林砚一个。正当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的时候,戴权来了。
“皇上晓得今日林大人到京,遣了奴才来,让奴才瞧瞧林大人舟车劳顿可还好。倘或还好,便请林大人进宫一趟,倘或不舒服,明日再去也使得。”
这话说的客气,但既然皇上开了口,林如海自是不能不去的。更何况入京等召的官员是越早得召见越可见得圣意。林如海才进府没多久,皇上的旨意便来了,还是让戴权亲自来的,这是恩典。
“劳烦戴公公了!戴公公且等一等,坐下喝杯茶,我进去换身衣服,这就随公公进宫。”
戴权应了,果然茶只喝了一杯,林如海便穿了官府出来。
等他二人一走,林砚整个身心都松了下来。贾敏呵呵直笑,忍不住戳着他太阳穴说:“你既这么怕你父亲,也明知道他心里对你存着气,何苦一路上还这般作死,偏事事要惹他一惹!”
林砚苦着一张脸,“我这不是习惯了吗!我打小都是这样的!”
自来与家人相处的方式,哪里是说改就能改,说注意便能注意的。何况还是在你毫无戒心的最亲近的人面前。
贾敏冷哼,“所以说你打小就该打!”
林砚舔着脸跪了下来,那意思贾敏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回你可别求我。上京前,我便与你父亲约法三章。第一便是,倘或他要教训你,我不得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