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眯着眼睛听完,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道:“听周瑞家的话,倒是跟大嫂子家的先太太有关呢。太太也说了,那位可是前朝的大族出身,又是在大嫂子幼时亡故了的,或是给留了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也未可知。”
平儿看了凤姐一眼,说道:“奶奶也忒多心了些,管他如何,便是真有什么,大奶奶这个身份,还能防着奶奶什么不成?”
凤姐笑道“小蹄子教训起我来了!我不过是心里疑惑罢了,再说要万一真有什么挣钱的法子,我们早些跟大嫂子打好交道岂不便宜。”
平儿道:“虽是这么说,奶奶跟太太面前说这些还是太鲁莽了些,太太最是不喜人打听长短的。”
凤姐笑起来,“傻丫头!太太是不喜人打听她的事儿罢了,要说大嫂子的打算,太太比我在意。你说的也对,若真有什么,太太必能知道的,太太若知道了,自然也不会瞒着我。”
平儿给凤姐换了茶,说“奶奶想通了便好。”
凤姐接了茶喝,才说:“不过是跟你闲话几句罢了。”
李纨浑然不知自己的一石三鸟之计无意间又砸到了好些花花草草,如今的她正为平儿所说的“阿堵物”犯愁。跟许嬷嬷算完,这养地和饲养鸡豚的法子不过古怪点,却不费什么钱。但是那羊毛兔毛的法子却很有些耗费,先着人打探看哪处有合适品种的兔羊,一旦有了下落,就要着手买种羊群兔群,若庄子里没有懂行的,还得另买了懂得侍弄的人。
这么一来,怎么也得先备下些银子才是。李纨当年的嫁妆拢共才不过万把两银子,压箱底的银票只一千两,另有一千两都是压在箱子角上的大银锭子。日常的月钱和年例攒下来倒也有千把两,却也不是银票,这要拿了出去就太打眼了。
一时又气闷这世道只认金银俗物,丁点不懂得“灵石”的妙处!这是这几日看了那些书,方才知道珠界内真是满地“黄金”,原来那些石头竟是“钱”,还是能用来修炼的钱,实在是妙。可叹自己守着仙酒仙丹、灵酒灵果灵谷无数,却没得一块金银。其实随便拿个玉瓶玉盒出来当了应该就绰绰有余了。只是这个来处不好解释,又要经过许嬷嬷的手,许嬷嬷是万万不会许可自己“当嫁妆”的。
一时却也无法,便先取了压箱底的银票给许嬷嬷,只说不够再说。许嬷嬷笑道:“奶奶真是在这国公府里待久了,这一千两银子还少?临街落地两间两层的铺子,再带一个后厢房,才不到两百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也用不了二十两。这羊肉不过八十文钱一斤,一只羊能要多少钱?要我说,拿五百两尽够了的。”
李纨摇摇头道:“嬷嬷还是都拿着吧,咱们还要雇人养羊呢,且也不止是羊的事,一下子去庄上这么些人,还得盖些房子,这都入秋了,房子总得赶在冬前盖好才行。”许嬷嬷道:“这三处庄子上本都是有院子的,分起来每处也不过多五六口人,且用不着加盖房子。”俩人又说了一通,许嬷嬷便收了银子退了出去。
李纨虽没有学过打理庄子,却也知道这事情要真做起来这千把两银子定是不够的,不过先撑过这一阵,总能想出法子的。便是实在无法,就卖几个瓶子盒子的,那时候许嬷嬷怕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晚间又教贾兰认了些字,上了灯怕伤他眼睛便哄他睡了,如今守夜都是闫嬷嬷跟奶子一起的。李纨回了房便进了珠界,这段时间一直在练《太初诀》上的“神识驭物”。入得一境,光亮水滑的硬石地,尽头上一个高案,再有身边一个矮机,高案上一个水蓝的透明琉璃瓶,瓶中还装了水。余者再无一物,空荡荡的。练习之法便是用神识将那琉璃瓶从高案移至矮机之上。
用会了储物袋之后,用神识拿琉璃瓶倒是难不倒李纨,可是这琉璃瓶看着就十分滑手,再有这油光水滑的地,还有这矮机和高案看着也十分光滑,如此一来,李纨便心里老犯嘀咕,结果就是练习至今日,这瓶子一次都没有顺利移动过。不是从案上滑下来,就是泼了水出来,要不然就是在半途中掉到地上碎了,那水花四溅的情形和清脆的碎裂声次次都不带重样的。李纨已经欲哭无泪。
第10章纳甲多宝盒
今天进来,翻开《太初诀》,毫无例外地又进了这个水瓶境。在动手之前,先盘坐在地,思量:“神识取物,和用手取到底有什么不同?”半空中突然出现文字:“神识者,魂魄之力,只在一念之间。”
李纨看着那个“念”字心有所感,不错,这场景让自己按经验认为处处都唯恐“滑手”,可既是“神识”又哪来的“手”?又有,因有了前念为底,在练习时便不由地害怕这瓶子滑落、或摔碎,再好不容易移至矮机上时,都不由自主地担心“别到了到了又掉下来。”结果,神识由念,就真的掉下来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李纨开始调整自己的念,半空中又有字:“念之关窍,无‘否’,只在‘所欲’”。李纨心神忽明,知道之前自己总想着“千万别……”,其实却是在念那个“……”不过是以恐惧之力而念罢了。当下便盘腿坐好,调整呼吸之后,以神识锁定水瓶,念及其稳妥转移至矮机之上的情状心情,果然一次成功。这一段受的苦处总算有了个了局。
结果场景一变,自动换了一处,大致还是如此,只是中间偶有光线忽闪。李纨心想“雕虫小技”,当下便锁定了水瓶动念移动,结果正当此时,当头一声惊雷,李纨吓得一颤,那瓶子自然也应声而落。出了境,李纨砰砰砰狂锤了这书面一通,才算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