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这人就是先前与贾赦口头约定了要与迎春成婚的那位,据他自报家门姓孙名绍祖,又说道:“先前贾赦拿了我一万两的聘金,如今既是婚事作废,这一万两是否也该退还了?”
贾琏当时就啐了他一脸,“你说给了就给了?如今我那老子都已成断头鬼了,打量着这是死无对证了,就由着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告诉你,退婚可以,要钱没有,滚蛋!”
分明不过是给了五千两,如今张嘴却翻了个倍,可见这孙绍祖也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听闻贾琏这话后当时就一脸阴狠的笑了。
“我说琏二爷,你还当自个儿是国公府的贵公子呢?您可快清醒清醒罢,若是惹毛了老子,老子保准儿搅得你们永不安宁。”说话间,孙绍祖不由得打量了几眼缩在后面的迎春,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若是你们手里没这么多钱也不是没法子,不如将你妹妹给我做妾,另外再退还我五千两就成了。”
迎春当即几乎就要吓晕了过去,下意识拉住王熙凤的袖子,满心的惊恐惶然。
这人生得如此魁梧壮硕,那面相瞧着又十分不善,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倘若真被他带了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都根本不敢想,可她一个姑娘家……父亲不在了,嫡兄是完全能够决定她的去处的,哪里又能由得她自己做主?
偏偏她这副小白兔的可怜模样看在孙绍祖的眼里就愈发心痒难耐了,原还想着捞些银钱就罢了,可谁想这个小姑娘如此招人“怜爱”呢?这样胆小这样可怜,一鞭子下去哭得梨花带雨又该是何等美景呢?
越想,孙绍祖心里暴虐的欲望便越是压不住了,只恨不能立即将人带了回去好生蹂躏一番,当即也没了跟贾琏扯皮的心思,大手一挥,一群手持棍棒的奴才就围了上来。
“琏二爷,今时不同往日,我劝你识相些。”
第35章
古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贾琏和王熙凤这对夫妻其实一直以来都是那精明油滑的性子,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平日里张扬狂妄,但对着真正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他们却也是能将脸皮都抹下来揣进兜儿里的。
可这孙绍祖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泼皮无赖都敢压在他们头上屙屎拉尿,还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贾琏都气笑了,纵然知晓如今自己已经不是荣国府的二爷了,但随随便便冒出来一个小杂碎都敢往他头上骑,他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今儿若当真是怂了,莫说日后如何在妻妾女儿面前逞威风,便是他自个儿都能被活活憋屈死!
这一股邪火冲上脑门儿,压根儿也就没顾得上考虑后果,他便一口唾沫啐到了孙绍祖的脸上,骂道:“哪里来的小瘪犊子也敢强摁老子的头!老子也告诉你一个道理,虽今时不同往日,可他娘的破船还有三斤铁呢!老子纵是落魄了,却也不是你这等小杂碎能够随意搓圆捏扁的!”
孙绍祖愣了一瞬,下意识一抹脸上的唾沫,那张阴狠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捏着拳头就要揍贾琏,却谁想冷不丁“啪”的一声脆响又将他给打蒙了。
只见王熙凤粉面含煞横眉冷眼,“姓孙的,甭管你是打哪个洞里钻出来的,日后既是想要在京城混日子,那对招子还是亮堂些的好,别打量着咱们贾家落了难就能叫你踩在脚底下作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德行!咱们贾家王家在京城煊赫多年,门路也好人脉也罢,可不是你这样一个阴沟儿里爬出来的老鼠能够想象的,今儿……”
“有能耐你就将咱们一棍子都打死了,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王熙凤忽而冷笑起来,满眼的阴狠毒辣令人心惊胆寒,“那你们孙家可就要小心了,没准儿哪天夜里就一把火全都成了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人啊,向来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却又怕不要命的。
孙绍祖这人,其实连横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罢了,偏偏碰上王熙凤这样一个脂粉堆里的狠人,一时还真就被震住了。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贾家和王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权贵,有一些人脉也再正常不过了,就不说别的,吏部尚书林大人不还是贾家的女婿呢?孙绍祖自然是清楚的,要说他为何明知道还敢如此欺负人,那也不过就是他以己度人的结果罢了。
以他的品性,若身边哪个亲戚好友惹怒了圣上被责罚,他必定是要立即划清界限的,甚至为了拍个马屁反手捅一刀子也不是不能。在他想来如此行径可算不得什么无耻小人,分明是人之常情罢了,趋利避害的本能何错有之?更何况这贾家还不仅仅只是被责罚呢,而是直接被抄了家,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啊?那些人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继续跟他们家的人牵扯着?那林尚书如今多好的前程啊,怎么可能会冒着惹怒圣上的风险蹚这浑水?
故而孙绍祖迫不及待的来退婚了,只好好退婚也就罢了,偏还非要妄想将人家踩进泥地里去,说到底不过就是笃定了人家落难失势,趁机羞辱一番好似就能显得自己多威风呢。
可眼下贾琏和王熙凤如此强硬的态度却叫他犯起了嘀咕,一时间还真就不敢动手了,可叫他就这样认怂离开却又丢脸得很。
正迟疑之际,忽而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从里头探出一颗小脑袋瓜子来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