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饭时,贾琏在房中叫了一桌酒菜,算是自己给自己洗尘,谁知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来兴、旺儿通不在,他喝了几杯酒,自觉无趣,又仗着酒意上头,慢慢往贾母处去。
他的心里,是指望着贾母疼他,好好训凤姐一顿,也叫他整整夫纲,当下如何叫苦,如何哭诉,如何见好就收等事,自己已在心里演练了一番,谁知到了那里,还不待通报,丫鬟们已经纷纷道:“正拦着二奶奶不让去找二爷呢,二爷怎么倒自己来了?”又推他叫他快走。
贾琏不明所以,还只当凤姐在老太太跟前说他坏话,一股劲就直往里冲,口内不干不净,骂些不贤良的语句,里头贾母听见,气了个倒仰,大声喝丫鬟们道:“不要拦他,叫他进来!”
两边丫鬟都住了手,贾琏踉踉跄跄进去,入内只见凤姐披头散发地扑在贾母怀里,听见贾琏进来,就咬着牙直直冲过来扑打他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你快一纸休书休了我家去,我们从此两不相干!”
贾琏被她一句话说懵了,反应不及,头上脸上顿时挨了好几下,他也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公子哥儿,被这么一推,也来了脾气,冷笑道:“几月不见,一回来你就闹这一出——休书是么?我写,写了你可别后悔!”也不问缘由,就喝人拿来纸笔,那地上丫头婆子本来去劝凤姐,这回又慌忙来扯贾琏。
凤姐又在那里哭天抢地,一字一泪地说她素日的操劳,又说贾琏如何放荡,贾琏见她竟把自己数落得不成个人样了,越发着恼,本来只是三分上火,七分假意,如今变成了五分真心,五分假意,仗着自己是长孙,也一般地滚到贾母跟前,眼泪汪汪地控诉凤姐之不德。
☆、第80章
荣府诸孙,贾母虽最疼宝玉,素日待贾琏倒也和蔼,凤姐来闹,她本有意偏心贾琏,因此只是叫人拦住凤姐,并不去叫贾琏,谁知贾琏自己撞上门来,不单不认自己之过,倒还只在那里口口声声说着休妻等话,勾得贾母也来了火气,一拍小几道:“畜生,你倒还有脸来怪她!你自己在外面做的好事,闹得外头都告起我们府里来了,御史也惊动了,现还在前厅和你父亲说话呢,你倒还有脸怪她!”
贾琏并不知府中已经知道京兆尹拿人之事,听说竟惊动了御史,且贾赦又在前厅,吓得魂飞魄散,还强作不知道:“御史来我家,必是拜访父亲或叔叔的,与我有何相干呢!”
气得贾母颤巍巍扶着起来,大喝一声:“跪下!”贾琏不由自主地就跪下去,贾母两手颤抖,怒道:“你这畜生在外头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我问你,你院里西厢现在那位是什么身份?你又如何把她从扬州带到子虚胡同?”
贾琏此时方着慌,虽不知西厢又发生何事,只先分辩一处道:“孙儿实是受人欺骗!是…是薛蟠!薛蟠买了她回来,说是良家女子,我一时不查,想着我成亲也有些时候了,一直没有一儿半女,不如纳一房小星,是为开枝散叶之用。”
贾母见他如此说,又见说到子嗣的话,就又看凤姐,凤姐大怒,道:“买卖自有契约,别人不懂,你是惯常处理府中事务的,难道还不懂么!我不信你这么个当家大爷,买个人回来,还会不知她是良是贱!”又哭道:“你若是在府里找,或者索性去外头聘个正经姨娘,我难道还会拦着你不成?平儿难道不是你房里的?我难道还不许你收她了么?你这样出去不明不白地找人,悄悄地养在外头,你想你是什么名声,我又是什么名声?亏得我为了你,好心好意地把她接进府里,当正经姐妹般供着养着,谁知接回来的竟是这么个东西!你这官司出来,差役日日上门要人,公公急眉急眼地要去寻我父亲,叫我去求我哥哥,我哥哥他那里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用钱填罢了,前前后后,我的私房和我哥的钱已填进去五六百了,御史还不松口,还只要上门和老爷说话,你想他和老爷差着几品呢,老爷为着你的事,又是看茶又是陪座的,连我父亲、哥哥都这么奔忙,都是你做的好事!”
贾琏一听,方知凤姐早已将人接进来,恐怕来兴已经叫她收服,一时深悔不该叫来兴去公堂回话,然而事已做下,他还要指望凤姐脱罪,且贾母又是这个模样,只得改了口风,陪着笑道:“奶奶说的什么话,子虚胡同那位,我原是却不过薛兄好意,所以带了她回来,本想着就立刻告诉府里,或者随便处置了也好,谁知这一阵又有这么些事走不开呢!奶奶把她接进来,那是奶奶的贤良,我原不知道,错怪了奶奶,现下给奶奶陪个不是,求奶奶宽宏大量,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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