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餐桌上还是会互相交谈的,现在俩位能言善道的宾利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因为黛玉在场,出言谨慎。而黛玉存心做出英文不好,说不了话。至于几个男人又不好谈政治、经济这些,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了。
餐桌上除了有法式菜、英式菜外,还有两碟中式菜。这是达西让青螺做的,为了这个,青螺可是得意了番。
喜欢吃的赫斯脱先生发现了,指着问:“这是什么,新式的法式菜吗?”
这让沉闷的餐桌上有了大家都可以参与的话题,而且是无害的。
“这是公主带来的厨娘做的。”达西让男仆递到赫斯脱先生那里。
赫斯脱先生用勺子舀了勺放在碟子里,一尝:“真是美味。这是中式菜?”
“是的。”
宾利小姐尝了一口:“勋爵,吃了这么美味的菜是不是都不想回来了?所以才待了这么久。”
“恰恰相反,我是回来了才尝到了真正的中式菜。”达西承认青螺做出来的比北静王派到广济寺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好吃多了。怪不得黛玉那时委婉地嘲讽了句。
“这是为什么?”一桌子的人除了黛玉都好奇地看着达西。
达西看着餐盘里的菜:“因为他们做了自以为是的英国菜,其实是四不像难以下咽的菜。”
“哦,那是这位厨娘挽救了勋爵对中餐的看法了。”伊丽莎白在那头说了一句。
黛玉侧过头去看了眼伊丽莎白,这个倒有些意思。再去看达西对这句话如何反应,总不该就这么沉默,那多没有意思。
达西瞧出了黛玉看戏的意思:“我想这是公主在临走时带上厨娘的本意吧。”
黛玉没想到达西居然把自己扯了进去,要说话就把前面的辛苦白费了,日后怕也没了这个便利。不说话等于默认了达西的说法。
乔治安娜看黛玉不说话,以为黛玉真是英文卡住了,好心地说:“青螺的点心做得也不错,还有她的粥。”
黛玉对乔治安娜笑了笑。
达西暗暗叹气,乔治安娜是太老实了。黛玉哪里是说不了英语,是说了英语怕更成了众矢之的。
晚饭后,因为人多,牌桌就摆了起来。三位先生都上了牌桌,宾利小姐请黛玉:“公主,您不来打牌?”
“谢谢,我不会。”黛玉把书翻了一页。
“公主是读书人,这么厚的书我一见就头疼。”宾利小姐笑着便要去请伊丽莎白打牌。
黛玉笑了:“骗人罢了。厚才好装样子。”
宾利小姐原本是要刺下黛玉,没想到黛玉就这么认了,一时倒不好往下说。赫斯脱先生已经不耐烦了:“你们还打牌不?”
宾利小姐借这个机会转了话题:“伊莱扎小姐,你打牌吗?”
“我要帮达西小姐翻琴谱。”伊丽莎白站到了要弹钢琴的乔治安娜身边。
宾利小姐便坐到了达西对面,去玩牌了:“乔治安娜的钢琴真是越弹越好,我认识的小姐中从没有一个能唱歌唱得这么好听。”夸了两句,又转向了黛玉,“公主真的不来玩牌吗?要是公主不会,我可以教公主的。”
李小姐关切去看黛玉,不知道黛玉是不是真的要打牌。
黛玉笑道:“宾利小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一来我不会,二来我没钱,还是看书吧。你总得给我这个穷人一点面子吧。”
伊丽莎白的眼睛转了过来,她不玩牌,是因为怕赌注大,输不起。但也不敢说没钱,怕这样会给人看不起,只能找理由不玩牌。没想到黛玉直接就这样说了出来。
宾利小姐立刻转头去看达西:“天哪,公主把我们都当赌徒了,以为我们的赌注有多大似的。”
达西转过身去对黛玉说:“打牌这种小技巧,我不信你掌握不了。当然如果你不想玩那是另一回事了。至于赌资可以算我的。”
钢琴声突然停了。伊丽莎白慌忙翻了页:“啊,亲爱的,我怎么忘了帮你翻页。”
黛玉笑道:“我若是再不来输输钱,这一段曲子怕是达西小姐千年也弹不完了。”
乔治安娜仰起脸看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这首已经弹完了。”
宾利小姐和赫斯脱太太不厚道地笑了。
黛玉对李小姐说:“能帮我跟紫鹃说,让人把钱匣子拿来。”黛玉坐到了达西身边,等这一轮结束。黛玉则看着怎么打,默默记着规则。
伊丽莎白已经没有心情帮乔治安娜翻琴谱了,索性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本书来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就光顾着听黛玉和宾利小姐说话。
李小姐去找紫鹃。不一会儿春纤便抱着紫檀木做得匣子过来,放到了桌上:“紫鹃姐姐说了,公主瞧着还够?”
黛玉笑了:“她让你抱来,你就抱了,不怕把人吓到。你就随便给我点好了。”
春纤拉开一格,拿出了二十个上面有着“必定如意”字样的小金锞子来,放在了托盘里。
一个金锞子就是一两金子,换成白银是十两。一百两的白银折英镑就是三十三镑多点。这里的金子大概有七十镑,这一晚上输赢也差不多了。
黛玉瞧了眼:“其余的先抱回去吧。”春纤便抱走了。
宾利小姐的眼睛已经有些傻了。刚才春纤拉开那一格子,瞧到了里面放着的珍珠都有指挥盖大小,还有红宝石、蓝宝石的,个头也不小。这哪里是没钱,怪不得都说公主有钱。
达西知道黛玉手里没有现钱,不然姑苏买东西时也不会捉襟见肘。这些金银珠宝手上倒是不少,在这里却只能换了英镑才可以用。
在贾府时,固然有贾府给贾家三春置办时都会给黛玉一份,可那不过是点缀。黛玉首饰的大头是贾敏留下来的,若论成色和大小那是连王夫人手上都没有,也就贾母手上的还能比比。
宾利小姐盯着春纤拿出来的两锭金锞子:“公主直接就把金子拿出来,可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
黛玉笑了:“我又没有这的钱,只能如此。是宾利小姐前面拼命鼓动我玩牌,我真玩了,又说这样的话。宾利小姐,你是要我玩呢,还是不要我玩呢?”
宾利小姐给堵得一时说不了话。
乔治安娜的琴声停了好一会儿,居然没人发现,注意力全在牌桌上。安涅斯雷太太走过去要帮乔治安娜翻琴谱。
黛玉笑了:“安涅斯雷太太你也不用去翻琴谱了。这么会儿没弹,都没人发现,何不让乔治安娜休息下,来帮我打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