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说,黛玉方舒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旁话,便自告辞而去。后头贾母、王夫人并旁处或有动静,她俱看在眼里,却并不往栊翠庵去。
而两日后,妙玉便将她请了过来,细述其心:“先前我身在空门,又不知事端,万事无法,原是无可奈何,我也只合作罢。现今已是峰回路转,若我不曾试一试,心内实在焦灼不安。父母恩情如山似海,旁的我不能报答,唯有承祧一脉,延续子嗣,却还能略尽一尽心意的。自然,这婚嫁一事,亦是难为。可我细想来,未必不能或从宗族挑选,或收养,以作承祧之选。待他长成,成家立业,我便重入空门,也是无妨了。”
这一番话听得黛玉怔忪了半日,方才叹道:“虽则难为,到底也是一条后路。你若决意如此,也是求仁得仁了。”至如旁话,两人相视片刻,便都不再言语——毕竟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但凡选了还俗,妙玉任选一路都是极难走的。日后如何,心智、毅力、缘法缺一不可,这些却都不是能一时考量出来的。
既如此,再说下去也是无用,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因此,黛玉便话题一转,说到旁处去,先道:“你既有心还俗,我旁的不能,倒还能与你一些个东西,也合重做女儿妆。”说着,她便讲了些衣裳首饰一类的闲话,又细探妙玉所喜。一等回去,她挑拣出两套首饰头面儿,并各色簪钗项坠,俱是朴而不俗,清雅明净,打发紫鹃走了一趟。
而妙玉那里,贾母、王夫人、凤姐也都各个送了些首饰衣裳布料等物,又言减薄,后头必要重做几身衣裳云云。这等事她原不放在心上,略略谢过,又瞧了瞧东西,不过挑出几样,旁的皆尽收去了。待黛玉送了来,她细细看过,便取了个匣子收好,放于镜台前。那曹妈妈见了,不免笑道:“姑娘所喜,还是林姑娘瞧得分明。”
“一则心意情谊,一则礼数规矩,两处皆有高低之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的。”妙玉淡淡一句,便不再提,只往铜镜中看了两眼,见着内里自己尼姑模样,渐渐生出怅然来:“明日后重做女儿,再不似如今修行模样,倒让我心下茫茫。”
曹嬷嬷却是一心盼她成家立业,平安喜乐的。虽说事情难为,可念及终老两字,她自然一力相劝:“姑娘不必担心,只端看老爷太太,便知如今我们苏家已是苦尽甘来了。想来老天爷也是生了眼睛的,必会看顾姑娘,与个圆满结果的。”
“真能如此,那便好了。”妙玉微微一叹,心里却并不甚信服,只道:“一应东西都可以收拾了,明儿还俗,便要搬离此处,往那紫菱洲去的。”曹妈妈忙应承下来,又劝慰再三,主仆两人方觉心中微微稳住了。
而另外一面,黛玉瞧着近来种种,却实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只不好书信中言语。幸而杨家相邀,顾茜也是要去的,两人宴席上应酬过后,便多留一阵说说私密话儿。杨欢也知她们素日要好,寻了一处好去处与她们,便自离去。
黛玉方将妙玉之事细细道来,又叹道:“有些话我实说不出口,然而也看不入眼,又无人说去,连日来十分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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