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样,林瑜的人混进去之后剩下的两方谁都没注意。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这才发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新的头领已经崛起,他们即便联合起来也奈何不得了,只好倒退三舍,俯首称臣。
从那之后,贯通中原水道的漕运就彻底掌握在了林瑜的手里。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林瑜和辛宗平一个解元一个亚元,哪怕再不喜欢也要出面应酬。更何况,辛翰林还常常带着他们两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老翰林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丢在了一边,格外偏爱林瑜一些。
常乐天端着酒杯,赞了一回这杯中之物后道:“我原本还道今年的解元不是出自你西山书院,没想到你倒好,直接将人收做关门弟子,不知这一回师兄又该如何嫉妒你了。”
常乐天的师兄白安也是出了名的大儒,只是白安一向不喜欢朝堂,也不喜欢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地教学生,是以常年云游在外,收徒弟也随心的很,必须得看得顺眼才肯收下,贵精不贵多,这么些年来,也很是除了一些能臣名士。
而辛翰林再不喜欢,也在朝堂上做到了大学士才致仕,致仕之后就窝在了金陵教学生,算得上桃李满天下。两人可谓是南辕北辙,没一处相同之处。
白安常说,辛翰林装的太过。辛翰林也看不顺眼白安太不讲究,总之这两老的遇上了就不大安生。
不过,两家的弟子倒一向感情很好。
如今辛翰林要收关门小弟子了,怎么说两门上下都要关心一下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常乐天是看过林瑜的学问人品的,也早就去信自己师兄,不过:“师兄就在杭州,许是过两天就上金陵来了!”而且,信中对林瑜可谓是相当的感兴趣。
辛翰林一听,差点没整个人都弹起来,他拉住林瑜道:“别管扬州那边了,我们这便行拜师礼。”说着,一把拿起一个茶杯塞进他的手,一边催道,“快快快,敬茶!”
瞧得一边的茅学政笑得差点没将手里的茶渣合在一边的常乐天的身上。这一回乡试,常乐天是主考官,他也是几个副考官之一,又与常乐天是同年,正约了一道喝茶。没想到会遇上带着今科解元亚元来耀武扬威的辛翰林,还看到了这般的场景。
辛宗平又好笑又无奈,只好劝道:“白大儒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与您抢徒弟的。”就差没直说,他就是逗你玩,快被丢人了。又与林瑜使眼色。
手里被塞了一杯茶的林瑜低头看了看,又见辛翰林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便慢吞吞地站起来道:“好啊!”说完,就要在当地三跪九叩,行拜师大礼。
辛宗平气得个仰倒,也不管还在常乐天以及茅学政的眼前了,忙拉住了人,道:“瑜哥儿快别逗着祖父玩了,哪里有这么草率的。”
“没有逗着玩。”林瑜认真道,不过胳膊被拉着,他这礼也行不下去。
还是辛翰林瞅着这硬邦邦的地板,心疼即将转正的小弟子,道:“等回去再补上吧!”说吧拿过林瑜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道,“礼成。”然后看着常乐天与茅学政道,“你们都是证人。”
茅学政乐得点头,倒是常乐天问道:“表字呢?”林瑜虽然年纪小,还没到束发的时候,但是既然已经中了举人,正应该有个字,以后也好称呼。否则,还见天的被人叫瑜哥儿不成?也不像话。
辛翰林沉吟一下道:“他名瑜。”辛宗平深知自家祖父的不着调,拜师礼什么的可以糊弄,反正在座两个主副考官,分量是足够了。但是一个人的字却是要用一辈子的,这可不能随便糊弄。他紧紧地盯着祖父,看起来倒比正经拜师的林瑜还紧张一些。
“本来公瑾也不错。”辛宗平的眉头刚要竖起来,就听辛翰林继续道,“不过这就重了前人了,不如就叫怀瑾吧!”辛宗平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怀瑾,这个好。”茅学政乐呵呵地道,“他的人品原也当得上这个词。”
常乐天也点点头,道:“若他还当不上,这世上也就没人能用得上了,本就是玉人一般的人物。”
辛翰林老怀大慰地抚须,一脸的赞同。
辛翰林无力,看着也不太想被夸玉人的林瑜,心道,爷爷您一个做长辈的好歹也谦虚一下啊!
结果,本该隆重的拜师礼就被这一老一小给糊弄了过去。还是辛宗平更了解这些俗物,知道外头盯着新科解元呢,等林如海那边作为长辈送的拜师礼随船过来之后,到底压着两人在西山书院里头办了一个清净且隆重的拜师礼。
新科解元拜师辛翰林的消息,也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随着留在金陵的士子们向友人、家中的去信而传到了大江南北的读书人耳中。
其人又羡又妒,又妒又恨皆有,不过这都不关林瑜什么事了。
在参加过常乐天作为座师举办的鹿鸣宴,林瑜就压着张晗上了回姑苏的船。
他已经去信林如海,直接回姑苏。估摸着那边少不得要祭一回祖,他也要上香告慰先父母之灵。等处理完张晗的事情,他再上扬州。
林如海本想着一道,不过他盐政上且脱不开身,就只好交托贾敏回一趟老家帮忙张罗着。虽然这些年林瑜独个儿也早就习惯了,但是这次祭祖他是主角,没一个亲近的长辈张罗着可不行。
横竖黛玉和鲤奴都大了些,也不怕苏扬之间短短的水路,贾敏便将两个小家伙都带上了。
一同上路的还有贾雨村,在林瑜离开扬州赴金陵赶考的那一段时间里头,他到底还是寻摸着谋得了黛玉的西席这个差事,期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林瑜得知后去信林如海之后,林如海心中已经尽知。
不过,在两人的计划中,这一任盐政结束,必是要卸任的,到时候无论是平调进京,还是外任,他都会荐了贾雨村去贾家。
再者,估摸着贾雨村也不会在林家安心地呆上数年,否则也不必特地谋进来。
这一回林瑜来时这么些人,走的时候地支的护卫除了两人贴身带着之外,包括辰子在内,都被林瑜留在了漕运之上。这样的事,没有辰子这个老人把着,他也放心不下。
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辰子至少能收拢漕运三分之一多的势力,另外两个再斗得狠一些,能吃下一半也未可知。
不过这样的话,他身边的人又缺了。
“人总是不够用。”林瑜歪着头看着手里头的密信,是辰子那边寄来的,借了漕运,倒比以前还要快一些。
“不是说家里头已经开始教起来了吗?”白术将他堆得凌乱的书桌理了理,问道,“辰子留了下来,大爷可要选出新的地支来?”
林瑜抚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道:“人还是要选的,但是要稍微改一改。”
随着辰子留下的地支有两个,而他身边的这个两个在将他们送回姑苏与黄石交接过后,必定也是要去辰子那里的。这是他留给辰子的心腹力量,没这人在漕运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根本排不开手。
这些人在扬州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辰子的指挥,虽然在名义上他们都是一般的地支,代号是巳午未申,但是具体决策都是林瑜锻炼着辰子做的,就像是当初他培养黄石一样。而这四个人也都是辰子一手从新人□□亲自教出来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时候给辰子一个独立的队伍了。
摊开一张信纸,林瑜在上面写道:保留辰子代号,由其独立带领一支,挑选出新任巳午未申。
白术瞧了,若有所思道:“原本地支是为了您的安全才设立的,现在这样的话,您身边就缺了一个人了。”
林瑜摇摇头,道:“天干才是为了安全设置的护卫,地支我原本的设想就不只是这个。只是那时候除了我的安全,他们也没别的事情好做罢了。”想了想,林瑜笑道,“辰子、不,辰龙,等他完全掌握漕运之后,我身边可不就多了一条货真价实的水运之龙。如此,才不枉我给了他这个代号。”
这一段只存在与林瑜和他的贴身侍女之间的谈话,传于后世之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不可考的传说。
后世有载,传靖朝首任林首辅身边常设天干地支明暗代号共二十一个的护卫,其中辰龙不知所向,从未补足。野史有闻,漕帮(后改名青帮)之首名为辰龙,并代代相传,乃后世第一家族林家跟足世界的不传之秘。
野史多有无稽之谈,只是此般巧合,难免叫人侧目。只是早在百年前的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中,原本的青帮也改组、渐渐销声匿迹,史实到底为何已经不可考矣!
林瑜自然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的一番决定给后世留下多大的谜团,如今他还在很朴素地烦恼着人手不够用的问题,扩建天干倒不是很难,但是地支因其特殊性,合格的人才必须有人手把手的教着,出师了才能用。
原本他设想着,按照辰龙的例子,其他的十一个地支身后都扩建一支小小的队伍,仔细想想还是不太现实。他考虑了一下,在信纸上写下:扩建地支,满三年的地支可带一小队,三人为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