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对富有的东方人来说,像雕刻这样的艺术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之一。”那个女子眸光中带着艳羡, 可见这是一位很关注精神生活并不缺乏物质的姑娘,“听说, 东方的女子也有继承权?”她压低了声音,眸子中闪闪发光。
“继承权?我听到是她们的财产得到法律保护, 拥有独立的财产权。”她的友人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这两个未婚却富有的姑娘难免会关注这样的内容。这时候的西方女子是没有财产权的, 哪怕她们婚前再富有,结婚之后,她的财产也归于她的丈夫所有。除非娘家特别厉害的, 一般的女子婚后生活不如意的很多, 有些一辈子做一个老处|女的也不少见。
“是啊,多么开明啊!”年轻的女子充满了向往, 她看着状似无意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拿扇子遮住了脸蛋,微微欠身之后头也不回的和自己的同伴向着小花厅角落里的沙发走去。
没想到角落里面已经躲着一个穿着体面的绅士,两人一看,正是这段时间在各个宴会上大出风头的安格斯。两人匆匆地行了一个礼,安格斯看见这样两位衣着华丽的小姐走过来,便站起身,准备将空间让给他们。
“见多识广的安格斯先生,还请坐下来好好给我们说一说那文明的古国,我们实在是太好奇啦!”年轻一点的女子赶紧出口留人,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一位炙手可热的先生,她才不会放人走呢!
安格斯在参加连续过好几次的宴会之后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在中国的时候习惯了他们早睡早起的养生方式,现在面对动不动就通宵的宴会,还有宴会上已经冷了个彻底的难吃食物,没过几天他就自觉有些吃不消了。
古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可用在这里还真不是很适合,安格斯心道。虽然不能说他一点都妹哟享受到别人给奉承的乐趣,但是他不得不说,奉承话是容易叫人听腻的,而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念京城里头那热腾腾的包子油条还有不重样的美食了。
“当然可以。”不过,面对这样美丽的小姐,哪怕再累一些,他也愿意重复地讲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不知道两位小姐想要听写什么呢?”大约也是什么丝绸和昂贵的宝石吧,他面上温和,但是暗地里心不在焉地想着。
“我听说,远东的女子拥有着财产权,还有继承权?”年轻的女子不顾自己朋友的阻拦,好奇地问出口。不过见安格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她也好奇地看过去等着他的回答。
安格斯还真没有想到居然会由淑女关注这样的内容,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反而觉得这是一位少见的很有脑子的小姐。他看着这双眼睛亮闪闪的姑娘,想了想坐下来,道:“是的,那个古国的女子她们拥有着自己嫁妆的所有权,夫家的人不可以过问,否则会被认为是没出息的表现。”
“还有着法律的保护!”
“是的,还有着法律的保护。”安格斯柔和地说,仿佛没看见这位小姐私下里露出来的冒失一样,“据说,这一条法律已经传承了上千年了。”
“她们真会太幸福了。”她喃喃地说,满心满眼的憧憬。
“或许听到了下一句,您就不这么认为了。”安格斯不愧为中国通,还是一个有幸跟着伯恩男爵见过皇帝陛下的人,“在帝国,男人们是被允许纳妾的。”他微皱了眉头,艰难地给她们解释什么是妾,“就是地位要比妻子低一等,生的子女也能合法的获得一小部分的财产。”
那年轻的小姐就不屑地道:“就好像外面的那些绅士私下里就没有情|人一样。”
“玛丽!”她的同伴终于忍不住地伸手拉了拉她,眼中充满了不赞同。然后看向安格斯,略带警告地道,”想必安格斯先生是不会将刚才的内容说出去的吧?”
“请您放心,亲爱的小姐。等过了冬季,明年开春的时候,我就要回帝国去啦,两位的秘密在我这里非常安全。”他甚至没有多问这两位小姐的姓氏,也是看出来了她们身上的衣服不一般,有意为之。
“这么快!”玛丽惊呼一声,她不顾同伴的劝阻,急急地问道,“这才只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的,到时候我会随着帝国的船队一起离开。”安格斯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开始,等两个月后应该也已经差不多了,跟着船队一道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时,想必还有很多的去往远东的船只一起出发吧!”
玛丽沉默下来,可不是,拥有那样庞大的武力,整个海洋上又有哪一个国家敢找他们的麻烦呢?
“玛丽小姐不必担心,这一次使臣团还是会留下来的,若是您想要了解那个国家的话,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以为这只是一个贵族小姐的猎奇心理,不免安慰道。
赴欧使臣的留下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这五年的时间里面,他们会全面的考察整个欧洲,任满之后,中央会来人接替他们的位置。是以,他们才大手笔的改造出了一所完全中式风格的宅院。甚至还配备了大夫、厨子等大量的人手。护院是随着他们驻守在这里的军士,这些军士一年一换,轮流驻防。
“据说他们现在已经去了法国?”玛丽小姐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否则她也不会知道财产权、继承权这样的只言片语了。
“是的,他们出使完整个欧洲,然后就会回去。”自然能不止欧洲,还有那边的新大陆。不过,这个消息就不用这些人知道了,安格斯微笑地想。
自从他知道能够获得汉朝国籍的时候,他俨然已经将自己当华夏人看待了。要不是还需要努力一把来争取这一个红本本,他才不会回来受罪呢!
正如他所说,他是一个有幸跟随着伯恩男爵觐见过皇帝陛下的人。在觐见结束的时候,他见皇帝陛下如此的平易近人,就大着胆子上前,请求他赐下获得国籍的法子。
林瑜都已经站起身了,知道眼前这个临时充作通译的白人是滞留在广州府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中的一个。想了想便笑道:“若是你能带上欧洲在各个领域都有着杰出成就的人来到这个国家,朕就特别给你颁下国籍,如何?”
回想一下当时皇帝陛下含笑的眼神、俊美得仿佛天人下凡的面孔,安格斯就不由自主地心情激动起来。这一段时间他频繁的出现在宴会之上,也是在悄悄地打听着哪里有‘荒诞不经’捣鼓各种各样他人看不懂的东西的人。
同时,也在明面上欢迎所有愿意前往远东散心的人,只需要少少的二十磅的船费,就能去一趟那个美丽而强大的帝国。
二十磅在这个时候对绝大多数的平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但是安格斯也说过,如果能有什么拿手的本事,他也愿意抵消一些钱财。
他打着生意的幌子,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程度,甚至还又买了两条不小的海船。这段时间还真有不少的人跑去他下榻的旅馆,表示愿意去远东。安格斯来着不拒,只要交钱,就给他们已经提前印制好的精美船票。
而就在这时,一个林瑜意想不到的人也出现在了一个安格斯的面前。
从宴会上回来的安格斯疲惫的脱下身上厚重的大衣,上前接着他衣裳的仆役指了指角落里,道:“那边有一个客人来找您。”
安格斯惊讶地回头看去,却见从烛光中走出来一个与其说是客人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少年来。少年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看向安格斯的眼神分明急切而有神。他搓了搓手,面上却有些腼腆地问道:“请问您就是从远东回来的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点点头,和善地问道:“你也是想要去远东吗?”
林瑜不知道安格斯即将给自己带来一尊大神,这时候的京城里头年味儿原来越重,大皇子殿下也已经虚岁三岁,算是站住了。按照规矩,是时候取一个大名上宗谱了。
朝堂之上已经有了请立太子的声音,不过,这一点谁也不敢拿出来到林瑜的面前讲。就算是林如海一家子也从没有就这一点透露出一星半点的口风。
特别是在一个臣子大着胆子试探,结果得了林瑜的一句‘朕自有主意’之后,前来试探的人就更加少了。
倒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林瑜恋权,而是他不愿意恢复太子旧制,弄出一整套的东宫编制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人才浪费,行政权有中书门下,就算要让太子锻炼,也不是这么来的。
大皇子名铭,不是生僻字。说来,林瑜登基的时候也有大臣提过,改一个生僻字的名字,方便百姓避讳。被林瑜给驳了,回头就下了令,无需避讳字眼。表示尊敬也不在这样的小事上面,而且每个人都有避讳的字眼,写到什么字少两笔,要是被人会错意了怎么办。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等寄奴长大一点了,我就给他一个假身份,送去皇家学院里面念书。”林瑜摸了摸边上乖乖自己拿着勺子吃饭的小儿子,然后对着在座的几人道,“以后的皇子全都这般来。”
正值皇室家宴,因着皇家人少,在座包括大皇子这个团子,也就七个人。黛玉一边自己吃饭,一边笑嘻嘻地看着琨哥儿照应小堂弟,听了便道:“琨哥儿该高兴了。”
林琨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大皇子身上转回来,小脑瓜子里算了算,然后道:“等寄奴上小学来了。我都快升中学啦,照应不了多长时间。”
又问林瑜:“皇兄真的让寄奴隐姓埋名上小学吗?”
林瑜便问他:“你觉得是在皇宫里头请人教好呢,还是去学院里面学习开心呢?”
林琨皱着小脸想了一想,道:“还是上学好,在家很无趣的。”学院里面有很多的小伙伴,每天下学了,还有这种各样的活动。他就学了一个围棋一个射箭,据说等到五年级了,还能提前学习骑马。他见过那些小马驹,温顺可爱极了!
林瑜逗着小堂弟说话,那边已经先吃完了的皇后也在和贾敏聊天。常子茜端着茶,看着明眸善睐的黛玉,羡慕地道:“还是姑娘好,乖乖巧巧的。”
贾敏就笑道:“寄奴还不乖么?多伶俐啊!”她看着自个儿特别有耐心吃饭的大皇子,道,“琨哥儿小时候可没这么好耐心,做这么长时间自己吃饭。”
“那都是他父皇给逼的。”常子茜横了林瑜一眼,然后小声好奇道,“黛玉看人家了没?”
“早呢!”贾敏一听,便一挥手,然后也压低了声音,“是有打主意的,我只不看。急什么,她还小呢!”
别说她了,林如海就听得不这一声,看见谁家的小公子往他面前领都像是看贼似的。再说了,现在黛玉是皇帝的妹子不愁嫁。就算不是嫡亲的,那也是宗室里头惟一的姑娘。林瑜看着是不在意什么外戚参不参政的,到时候还不是青年才俊随她挑么?现在孩子都小,能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