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后世才会说这个国家只会拿别人的东西,以此来精益求精。却往往缺少创造力,是一个不会创新的民族,原是有本而来。
洪铭泽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了有一次林瑜说起过有这样的一个国家,将人分作四等,并且绝对不允许跨阶层。身为底层的人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盘剥,毫无防抗的意识,和这个倭国是多么的相似,叫人觉着活着就没有希望。
他放下碗筷,由衷地感慨道:“还是汉家好啊!”
参谋不由得一笑,道:“就像皇帝陛下曾经说过的那样,自商鞅变法定下了军功赏爵制度,并随着始皇帝一统天下而推行于天下之后,整个华夏大地就再也没有了固定的阶级。”
“怪道皇帝陛下常说,始皇帝的德兼三皇、功高五帝并非妄言,而是确实如此。”洪铭泽感叹道,总要经过对比方觉始皇帝之功高盖世,他叹了一声,“怎么就在史书上落得个暴秦的评价呢!”
在遥远的皇城之中,新建的皇家学院之中,一个小少年顶着先生们或是皱眉或是威吓,在瞧见皇帝陛下身边向他投来鼓励目光的院长,极其勇敢的站了出来,问出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虽然他后来长大之后,再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才明白那天晚上父亲看着自己拿隐忍的目光代表着什么。以及,在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为什么一向和蔼的父亲突然就揪着自己狠揍了一顿屁|股。
但是,这时候的小家伙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相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特别是沐浴在身边的小伙伴们崇敬的眼光中,不得不说,他还有一点小得意呢!
林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家伙突然提出来这样的一个话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但是他直接说的话,孩子们能不能理解是一回事,因为他而直接对着一门学科有了偏见那就不太好了。
毕竟,叫他来说。秦朝以法家治国,始皇帝还特别不喜欢儒家,坑儒这件事无论起因为何,还是干过的。及至西汉代秦,为了说自己得位正,当然要宣扬暴秦无道了。再往后,汉武独尊儒术。儒家子弟为了不让法家卷土重来,二世而亡的秦朝自然暴虐无道了,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个学术之争的问题。
用儒家子弟的话来说,那就是暴秦以法家治国,结果二世而亡。西汉之后,历代唯有用儒家治国着,才能延续国祚。笔杆子都在这些儒家子弟的手里,自然他们想这么写就怎么写了。
也不想想,若是始皇帝真的像他们笔下那么残暴,动不动就杀人,怎么可能还能完成一统六国的伟业?总不能是统一全国之后,突然就变得暴虐了吧!
这样的话直接说出来并不合适。林瑜是对现在的儒家没什么好感,但还没有到一杆子全都打死的地步,就像是他从不否认儒家在教化上的作用一样。
只是这样的一门学说还需要再做一些改变才能适应新朝的情况,在此之前,林瑜也没必要刻意的回避儒家学说中已经腐烂的需要被砍掉的一面。
斟酌了一下,林瑜走上讲台,翻了翻教案,上面显示着这些小学生这才学过了夏商周、春秋战国,这一节课学得正是秦始皇一统天下。
“与其去想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皇朝为什么在史书上落了一个暴秦的评价。”林瑜看向那个小家伙,道,“不如去找找做出那样评价的都是些什么人。”
关于秦朝的史料被项羽的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直到后世才从一个墓葬中出土了一部分的内容,但是关于秦朝的完整法律却始终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从未发掘过的秦始皇陵墓中会不会有陪葬。就像是林瑜原本的那个世界不知道会不会有的永乐大典的正本一样,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那个小学生一脸的懵懂,以他现在的心智还能难明白这句话中的深意,但是字面意思却是听懂了的。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似乎有一些莽撞的小家伙有些坐蜡了,就听林瑜和颜悦色地道:“有问题能直接提出来很好。”又对着边上陪伴的人道,“做先生的回头记得交代他的父母,不要为难他。”他哪能不知道这小家伙就算逃得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等着他呢,但是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毕竟他也真心没觉得被问一个问题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皇家学院落成之后,都开学了一段时间,林瑜这才抽出空来走了这么一趟,就着还是他推了一个关于纸币发行的会议。
之前的国债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大概也是有一部分的商人、尤其是山西那边的商人想着赎买罪过的意思。至少暗探回报,好几个家族将买来的数百万的债券给塞进了炭盆里头。
国家初定,这些商人之前几辈先人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没有了证据,林瑜也不能不管不顾将这些人给下狱,毕竟已经不是战时了。
但是,林瑜却一直有着大量的耳目放在那边。山西那边的商人连北边的俄罗斯都有着接触和商贸,否则贾母手中的那一件雀金呢哪里来的?到时候一旦有什么不法事,直接以叛国罪拿下。被定下这样的罪名的人可就没有什么权利可言,下场大多和身亡倭国的那个黄姓商人一样可怜。
不过,国债这样的东西不过就是一时之用,真正建立国家信用却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在此之前,这个国家原本就存在着的大量钱庄业务也应该适时的打击一下。
银行建立起来后,这种存放银钱反而要交保管费的钱庄自然会被时间给淘汰,但是林瑜不介意在这个淘汰的过程中添一把火,为银行的未来铺平道路。
国家银行的驻地哪怕不如皇家银行的迅速,但是这时候的政府效率还是有保证的。在皇家银行全部建完的时候,好歹也就差收个尾。
两栋相似的建筑物都没有采用木质材料,而是全都用了青砖白瓦。这些经过高温煅烧过的材料有着比木质结构更加强大的防护能力。
地库都用层层浇筑的钢筋混凝土,务必保证不会有朝一日被人给挖穿。两边的建筑物林瑜都见过设计图,上面厚厚的防护墙便是他也忍不住为之咂舌。
光从建筑物的安全性来看的话,这大概是比林瑜在地表上的皇宫更加能让人有安全感的地方。
一个国家银行一个皇家银行的消息已经上了报纸,可以说,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全国。上面没有写太多关于经济方面的理论,毕竟在还没有着基础的经济知识的情况之下,说这个无异于对牛谈情。而从头开始解释的话,报纸上这一点点可怜地篇幅还不够普及知识的。
是以,林瑜只是授意报社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个银行的主要职责,以及为什么要建这两个银行,会有什么样的好处等等。就像是报社的一贯风格一样,尽量用深入浅出的大白话。
但是,想要百姓一下子接受用一张薄薄的纸当做钱币,光报纸是不够的,需要更实质的利益驱动才行。尤其是那些地主富户,若要叫他们手中屯着的金银全都吐出来,林瑜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做不到的,少不得要等到下一辈去。
反倒是商人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只要纸币的信用建立起来。最先接受的人恐怕就是这些商人了,毕竟他们手中每日要经手大量的财货。印有明确的数字的纸币比之金银可都要方便许多,也方便了他们查账。
建立起信用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要是问起来,他们是不是相信这个朝廷,保管他们一个比一个答得有信心。但是,这要他们拿出真金白银去换成等价的货币,那就要打一下折扣了。
老百姓是淳朴的善良的,同时也是谨慎的精明的。
林瑜虽然为了皇家学院而推掉了关于纸币的会议,但是在他回宫之后,关于会议的总结还是出现在了他的案几上,同时出现的还有着一套的纸币的母版。
母版是木质的,若是有需要的改动的话,方便直接改动。等全都定下之后,才会做成正式的模具,投入生产。
经过了之前的国债,无论是纸张的寻找还是母版的雕刻,速度都快了许多。林瑜拿起一张一文纸币的母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却见这个雕刻非常的精致,包括上面人物的发丝、衣物都细细地刻出了纹路。就算是知道国中这些老匠人拥有着惊人手艺的林瑜都目露赞叹,这个国家的文明太过璀璨,难怪会压得边上的一众小国喘不过气来。
一文纸币上的头像还是林瑜特地请来的刘姥姥,代表着这个国家最朴实无华、心中却存着忠义的农户。一文顾名思义,就是一文铜钱所有的购买力。接下来就是五文、十文,这些组成了纸币中最小的单位。
十文往上便是五十文、一百文。对一般的百姓来说,这些就足够日常使用,以及偶尔购买一些大件了。接下来,就是一贯、也就相当于一千文,这已经是最高的钱币数额。若是商业中需要用上大比的交易,银行会给有这方面需要的商户开支票簿。
林瑜没有将自己的头像往纸币上刻的习惯,总觉得纸币发行出去被千百人拿在手里感觉不大好。是以,他拒绝了户部的提议。反而像刘姥姥一样,选出了工匠中最新评上大匠称号的老人。原本他还想着将戴梓的头像放上去,但是鉴于他现在属于保密级别相当高的人物,为了老人家的安全,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就像这样,第一版的纸币上的人物头像没有一个如今的皇室,全都是各行各业最出彩的人物。也不知道地支们怎么从犄角嘎达里头将这些人给挖出来的。倒是一贯纸币上面的头像,经过林瑜的坚持,用了始皇帝的画像。
随着林瑜一步步地表露出自己的倾向,并逼迫着旧有的儒家弟子,身在倭国的洪铭泽也逐渐地逼近了京都。
众所周知,倭国地长而狭,洪铭泽一路急行军,几乎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就赶到了京都的边缘。这时候,长州藩的一场大火也终于将整个倭国的舆论烧了起来。
恍然如身坠梦中的公卿贵族们终于知道了国土上出现了一支来自于隔壁新朝的强军,而这样的灾祸却是由着这一任的征夷大将军所直接导致的。
底下的贫苦百姓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彼此之间常有往来的人都知道,这一任的大将军体态痴肥,没什么脑子。维护威严全靠着身边有一个中井大川,而这个任着家老的本是小贵族出身,本不该有这样的资格担任家老这样重要的位置。这两人彼此支撑,倒是各得其所。
不过,这样稳定的局面,随着那一个愚蠢的决定而彻底泡汤了。
洪铭泽一路有城破城,还顺带着宣传了一下‘天皇’对新朝皇帝陛下的不敬之举。用已经倒在他枪下的数位大名的鲜血表示,他们绝不只是轻飘飘的问责而已。
而是要让这个国家付出血的代价。
第109章
倭国地小,即使从德川家康开启了幕府时代的太平年景之后, 到现在为止, 也不过一千多万的人口。这其中除开大多数看见洪铭泽的军队只知道躲起来的农民,刨开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阶级, 身处于中层的武士能多少?按照后世统计的数字, 武士阶级占据着整个国家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的人口。也就是说, 按照最大的比例来算, 顶天了也就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