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之助相信自己的兄长些这样的一封信回来,也有着请长老参详的意思。
当新之助过去的时候,长老的院子里正聚集着不少正在学习的小孩子。这时候课程刚告一段落,他们在聚集在院子前面的草地上玩耍,见到族长的弟弟来了,长老冲他们挥手,示意今天下午不上课了,不由笑嘻嘻的一哄而散。
那长老含笑地看着活泼的孩子们欢快的背影,然后才伸出手来。
新之助赶紧将手中的信件恭敬的呈上去,然后屏息等着长老发话。不独他们的兄弟两个,整个族群对长老的判断一向都是信奉不已。也正是长老在整个倭国学汉语的传统逐渐消失的时候,坚持了汉话的学习。这才让出使大汉帝国的差事落到了兄长的头上。
长老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信件上的内容,摸出一杆烟枪。新之助忙上前接过火折子给亦师亦父的长老点燃,那长老抽了一口,道:“新之助,你兄长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怎么想的?”
新之助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举族迁徙,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不怪他犹豫,比起他的兄长来,他本来就更加谨慎一些。谨慎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有时候就显得有些瞻前顾后了。
说完了,他不由得紧张地看着长老。就见长老乐呵呵地又抽了一口,然后道:“这也就是当初我选了你的兄长当族长的原因,明明很多地方你都比他强,但是就在眼光和冲劲方面,你输了。”
新之助低下了头,他曾经想不开的地方今天终于被长老给一语道破,可能是经过的时间太久了,原本心中的那一股不服气早就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因此听长老这么说,他反而恭敬地问道:“请长老赐教。”
“没什么好赐教的。”老人家磕了磕烟锅,又抽了一口,然后道,“你只注意到了举族迁徙这样的大事,却没有有注意你兄长些的别的内容。我年纪大了,上面写得火车是看不懂。姑且算是一种拉车的东西吧,既然这种东西拉车比牛马快,那么拉船是不是肯定比人还要快?汉国重器械,他们只会变得更加强大。
之前那一战,倭国已经彻底不是大汉的对手,等条约被执行之后,那就更加没什么希望了。良禽择木而栖,既然现在有了现成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
新之助拜服,然后请长老出面,召集各个分支宣布决定——在兄长不在的时候,唯有长老的决定才能压得下众人的声音。
这样的决定的确不是容易下的,毕竟是要将整个族群的武士送上战场,就算帝国军士的伤亡率出了名的低,但那并不代表着就没有伤亡。而参军的族人们需要积累多少的功勋才能获得帝国的国籍,却连现在身在帝国鸿胪寺的族长都还不知道。
这也是新之助有些犹豫的原因,但是在众多分支到齐的时候,长老这么把话一说,立刻就大声道好的却比新之助想象中的多好多,剩下的好些人也在考虑过后纷纷点了头。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却没有多少退缩的。他们可不觉得需要多么的谨慎,只知道和倭国相比,自然是隔壁的大汉帝国更加值得追随,风险是必要的,但是报酬也是丰厚的。
分功赏爵,这个最早出现在秦国的词汇,在两千多年后的现在,再一次体现出了他的强大威力,这还是这群倭人不知道分封制,否则恐怕整个倭国全部都要跟着疯狂。德川幕府就要面对着日渐稀少的人口徒呼奈何了!
等到数十年后,分封制正式再一次走上历史的舞台,第一个封国出现之后,国内再一次出现了争相进入军队的热潮。而这时候已经正式成为了帝国中人,并改姓了伊的伊藤族人这才额手庆幸,大叹管大人并不欺吾。
殊不知那时候的管云飞还真是有些画大饼的意思,就算拿到了国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还能继续在军中服役,并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下功勋,得以封爵,这样的几率有多少?
当初管云飞说得时候,是真心觉得可能性不高。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人物出现,他们为帝国厮杀、得到了帝国的爵位,难道还会念着旧国不成?若真是念着倭国,当初也就不会报名参加帝国的军队了。
当后来分封制登上舞台的时候,倭国保密参军的人都多了一倍,管云飞还问过林瑜这个问题:“如果倭国人中真的出现了那样的人物,能够一路过关斩将,王爵都不够封,难道真的要封国吗?”
当时林瑜笑道:“首先,你说错了一件事情。能够封爵的必然是国人,他不在是倭人。其次,若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么朕就是封了又如何?难道他还能一转手献给德川幕府不成?”只怕他要是敢这么做,回头要面对的就是帝国的刀枪了。
林瑜是真的不在意,因为连管云飞都难免这么想。若他真的给了封国,只怕那人对于中央的忠心要比任何人都要强。因为他的基础要比其他人弱得多,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地位那就只有抱紧中央的粗大|腿。
后来也不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那个史上绝无仅有的获得封国的人物本身其实已经是移民二代了,人家骨子里觉得自己是帝国的国民来着。当然,这不妨碍后世的倭国对这么一位‘祖宗’大吹特吹,将其列为英雄人物。
还被后世的帝国国民笑称为碰瓷。
就像是林瑜预料的那样,那个二代移民在真的被允许封国建制之后,这一辈子都严格的执行了紧紧围绕着中央的政策,并将其当做祖训给一代代传承了下去。即使他的封国远在北美,但只要不是在战争之中,每三年的朝觐大典他次次不缺。等年过六十退位之后,更是不顾儿孙们的劝说坚持回到了帝国,直到死去之后,尸骨也尊重他的意愿,葬在了帝国的国土。
像他这样的老人家并不少,大多数第一代封国的国王们在年老退位之后都选择了回到帝国安度晚年,生在帝国死后也叶落归根。为此,皇家陵园边上还特地划出一块地来安葬这些早年随着林瑜征战的国王们,让他们在死后继续拱卫着圣元帝。
后来这样的情况还逐渐从个人的选择变成了常例,每一代的国王在死去之后评论功过。若是于国于民有功,就会被中央接过去安葬,被视作国王之间的一种死后哀荣。
那个原本占地面积不大的陵园也而因为逐年的扩大,成为了国人口中戏谑又尊敬的万国坟墓。
这都是后话了,这时候林瑜还年轻,皇后这才怀上了第二胎,林如海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贾敏风风火火地做她的女校校长,并野心勃勃地想着将女校开办成像皇家学院那样的学府。
黛玉作为后世著名的女亲王,这时候还一脑门子的账本,金库的存储熔铸情况,还没有成婚。她的弟弟,十年后第一个封国的林琨这时候还在小学里头念书。
管云飞则埋首在公务之中试图在出使倭国之前多处理掉一点,他是很认真地将林瑜说的休假的话放在心上的。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自然要将要紧的公务都处理好。
即使他忙碌到了这个地步,赴欧船队的抵达还是需要他亲自处理。船队的回归代表着本就忙碌的鸿胪寺和户部彻底忙上加忙,因着船队之中本就不只是单单的走这么一趟而已,随行的商货都需要处理。这一部分的收入是直接进入国库的,林瑜没有在这一次的东西方商货交易中插一手,而是将机会留给了这些随行的官员和军士水手们。
走这一趟本就不容易,只叫国家赚钱也说不过去,很多的时候像这样的小事林瑜还是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汉律规定,官员不能插手商贸。但是,在这方面,林瑜算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绿灯。不也叫他们亲手准备,就像是在印度的时候,船上的客人们交上钱财然后按照比例统一处理一样。按照船队里众人俸禄的比例置办货物来回买卖,所得银钱在完成航海之后作为额外的奖金发给众人。
可以说,走这么一趟,对好些的水手来说,他们一辈子的嚼用都赚够了。
像玛丽小姐和牛顿他们哪怕只拿了少少的一部分钱财出来,也赚了不少。特别是对牛顿这样靠着舅舅的接济才上了帝国船只的少年来说,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他在帝国的生活无忧了。
不过,这时候,他们就像是当初的伯恩男爵一样,并不能第一时间亲身感受到帝国的市井生活如何。这一批的客人数量太多,直接将整个广州府新扩建的隔离区给住满了。
他们之中身体健康的种上天花疫苗,过了一段时间痊愈之后才能被放出来。若是有那水土不服的,则要在大夫的照料下痊愈之后,才能经历这一流程。
不幸的是,牛顿小少年在临近帝国的时候就感染上了风寒,病倒了。
他不得不在同伴们同情的眼光中和他们分开,到另一个院子里头生活。幸好玛丽小姐自告奋勇地照顾他,还算给了他一点安慰。
海关的官员见状,也没有强制。在隔离区里头横竖有人会照顾,无所谓分个几批出来,他们只要安排好就行。而且,既然他们自己不觉得需要避讳,那就放在一个院子里头好了。
这时候的广州府因为接触外来人口比较多的缘故,开放程度也比内陆要高一些。尤其是海关上的官员们,对于各式各样的利益很是见惯不怪,更何况,只是住一个院子,又不是一个屋子。
从帝国船只上下来的客人算是得到优待的,毕竟他们已经在船只上和国人一道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习惯上也已经渐渐的靠近了。他们在隔离区,主要是为了种个疫苗。可不像是安格斯其他船上下来的人,实打实的隔离满一个月才行。
玛丽小姐住进这个和她在伦敦看到过的、供大汉使臣居住的院子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院子里头配备着细心温柔的侍女,照顾人一把好手。还有能做出特别美味的食物的妇女,每天都有大夫来查看牛顿的休养情况,然后和侍女们交代。
用汉话来说,牛顿这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就是一时间难以痊愈。不过,玛丽小姐曾经借给牛顿一部分金钱并上他自己随身带着的五十磅,也赚了不小的一笔,扣除税收之后已经送到了他们的手中。
这里本就是有着海关的补贴在,生活成本并不高,是以,两人也算是安心的继续住了下去,直到被放出来为止。
在海关的生活很悠闲,闲来无事的时候,玛丽小姐就跟着那些侍女们学习那些精美的刺绣,或者陪着牛顿聊聊天。
“艾萨克,你决定好自己的新名字了吗?”这个是还在船上的时候先生们就提醒过他们的,想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取一个汉名也是有必要的。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还只是一个过渡,但也足够让玛丽小姐安心下来,不再惶恐的她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新名字,“我就姓米,据说有一个大书法家也姓这个。”叫什么来着,那个字比较生僻,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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