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和那人两眼一对,手势一打,这就对上了。
至此,整个商行处在林瑜直接控制之下的就有整整四个位置。只要到时候,所有商行的名分定下来的时候,不超过二十家,林瑜就能在商行内部把合纵连横给玩出花来。
可以说,前一段时间林瑜的心思有很大的一部分给花在了这方面了。除了绕不过去的张家,剩余的几家从明面上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剩下的就是他重心南移的一些手尾,张家经此一事可以正大光明地将一家人给挪来广州府。张老太太直接送去最安全的北州,只要不说没人会注意。
常家和林家一时不急,还有就是辛家。辛宗平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担心自己在西山学院的祖父的。这个就算他不说,林瑜也会想办法。
这是他的师傅,若是不从朝廷的手中保护出来,按照本朝可怜的节操,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位老人。
总算有一天悠闲日子过的林瑜靠在廊下的矮榻上,眯着眼睛想着有什么办法先把人给捞出来。只要人在就行,家族什么的就顾不了了。
算来算去,常家反倒是最便利的。毕竟家族就在泉州,只要炮制一个回乡祭祖的名,阖家回南也不是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老爷子自升上文渊阁大学士之后,就没有回过乡,是不是?”
正安安静静地做针线的常子茜冷不丁叫他给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道:“我还当你睡着了。”轻轻柔柔地抱怨一句,然后回道,“可不是,泉州府的老宅我也是第一次去。”
她是在京中长大的,长这么大从来没回过南方的老家。要不是林瑜在广州府,她没准这辈子都去不了一趟。想着,她重新拿起针线,问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白问一句。”林瑜垫着胳膊道,随即岔开了话题,“做什么呢?”
不过,就算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林瑜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样快。
事情的起因,只不过是一个巧合。
随着跑去北州做活的人越来越多,又很有些拖家带口一道去的。这些人家的妇女也算得一个劳力。她们不是什么闺阁小姐,没那么多的讲究。成天待在家里是不成的,在有地种的时候,她们往往在种地的同时还要兼顾一家老小。
现在,没有地种了。当家的做工人银钱高还能顶得一时,但是这里的粮食都靠别的地方运进来,价也要高一些。这些一时不显,时间长了,好些人就坐不住了。
这里是北州,一个处处都有机会的地方。胆子大一些的妇女就开始出门找机会,这里好些新建的工厂都需要女工,也声明了只招女工。
胆子更大一些的,就推一个小车去那些小学的门口去买一些小食,获利更多。
在家里头的劳力都不在的时候,家里头的孩子也不好就这么散在街面上玩。毕竟不是原本街坊邻居都熟得很,就算听说北州夜不闭户,时时有人巡逻也不那么叫人放心的。
正好,这里的小学就义务收小孩子念书。这些刚从农户转为工人的人只知道读书好,又是免费的还供给一次午餐,哪里不愿意的。
随着前往北州人流量的加大,原本的小学承担不了这么多的孩子,建立新的小学几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这本来就在规划之中,也没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地建立起来,人手都不用现成找,是原本就有了计划。将现成的小学校长给挪出来几个,这些人本就是一手扶持着小学的建立,什么都熟得很。
课本是不用操心的,每年都有印。最要紧的历史课本虽然也是外包出去的,但是这一家书坊的主人本就是早先姑苏庄子上的出身,按照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根正苗红。而且,每一次开印都有黄仲亲自领着兵士轮班守着,全程盯着一批书的成形,每本书的书脊上都有着数字,差了一个数字就会被马上发觉。
书籍成形之后,再由兵士押送给每一个小学,郑重的交给校长,仔细的核对签下自己的名字。直到这里,兵士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这些历史书每一批印刷地都不会太多,少少的三十本,正好是一个班的人数。也唯有历史课这一科,全校都是错开时间上的。
这些孩子知道自己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在先生耳提面命地交代要好好对待手中的历史书时,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往往一年过去了,第一届的孩子都毕业了,这些书本都还保存得好好的可以继续使用。
当一个班上完历史课,先生们会请孩子们自己按照书脊上的数字由小到大逐个收起来,再核对好数目才亲自搬回先生们的办公室。需要使用的话,就再搬出来,以此反复。
等下学之后,再有最后一个使用书籍的先生抱着课本送进校长办公室。
整个流程可谓是非常严格,应该没有泄露的风险,而自北州成立第二个年头的现在,也的确没有出现过纰漏。
但是,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并非人心易变,而是有时候,熊孩子的破坏力叫人难以想象。
之前说过,随着北州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失地佃农,这些人不能说全部都老实,但是总归还是比较好管理的。
另一种,嗅到了商机跑来北州做生意的商人,这些人往往都是黄石的盯视对象。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关于北州的消息流传出去。
幸好北州有专门划分出来给商人居住的地方,集中起来监视也容易。有些确实本分的商人就会被打上安全的标记,不在他们身上浪费人手。而北州暂时只接受出身东番本地的商人前来做生意,这些想要去北州的人都必须签下字,他们的户籍上就会有三年内不得出东番的字样。
这年头的人很少有什么反侦察的意识,真正不安分的几乎住不了几天就会将北州那些新奇的事物写下来,毕竟这整个城市都是叫人新奇的。
凡是有写下信息的商人,都是重点监视对象。等他们一出了北州,将消息传出去,就会被生肖们用各种方式拦截下来。这些人的信息也会在东宁府衙备案,再知会到这些人家所在的县。
同时,这些留在东番的钉子也暴露在林瑜的眼中。
生肖们的工作毫无缺漏,黄石也是尽职尽责,不出意外的话,就像是林瑜考虑的,瞒上个三年不成问题。
所以,在商人、特别是身上还兼职朝廷的探子的商人身上,的确一个字都没有漏出去。
泄露了秘密的,是一个有本事绕开护卫队摸进学校开锁的熊孩子,还有他家里那个前来北州探望兄嫂的书生叔叔。
书生是家里的小儿子,俗话说得好,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难免就偏心一些。若这个老儿子还是个会念书能光宗耀祖给她挣脸面的,当娘的糊涂,可不就把心给偏到咯吱窝去了。
这人家本来也不缺钱,家里有几亩地,还有个小小的铺面。就算是供一个读书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当娘的不这么想啊!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小儿子吃亏,这大的一家日子就不好过起来。之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可以猜测了。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大儿子不是个愚孝的。他一抹脸,家里的房子地、铺面都不要了,给弟弟。他自己带上一家子去北州挣一口饭吃。
老太太还想说呢,这家里没人种地看铺面,你弟弟又要念书,哪来这个时间。不过,她看着大儿子瞪得通红的一双眼睛,大约心里也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的。更多的可能是对常年种地一身力气的大儿子有些害怕,就不吱声了。
要林瑜说,这书生活脱脱就是一个假正经,看着一身读书人的清贵,实则自私自利至极。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这么想啊,他们只道这是亲兄弟,既然顺路来看看他们,家里也不差这一口饭吃。那书生也的确没做什么,毕竟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这类人一张脸皮还是装得很漂亮的。
事情坏就坏在,他正好看见了以前在泥地里滚的小侄子如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坐在一边写作业。他一个好奇劲儿上来了,就偷偷地上去看他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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