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道:“你想怎么办?”
司棋咬着下唇有心发狠,一时间又狠不下心来,陈斯远见状就道:“那等你想好了再说?”
司棋这才点了点头,又可怜巴巴看向陈斯远。
陈斯远道:“罢了,那我先回了……这事儿闹的。”
陈斯远再不停留,绕过盘山道,自后园门出来,正对着便是自家小院儿。红玉、香菱、柳五儿与芸香一道儿迎了出来,赶上年节,府中丫鬟也难得放松起来,时而便聚在一处耍叶子戏。
芸香眼尖,招呼一声忽而惊疑道:“咦?大爷的衣裳怎地湿了一大块?”
陈斯远低头观量,见下襟果然湿了一大块……是了,好似是第二回司棋弄的?
这事儿不好张扬,陈斯远便道:“别提了,也不知哪个顽童用鞭炮炸积雪,生生溅了我一身。”
积雪?红玉暗忖,这会子都开化了,哪里还有积雪?
进得内中,陈斯远净手更衣,干脆换了一身衣裳。红玉勤快,用木盆装了衣裳便要送去浆洗。待出得小院儿,红玉隐约觉得气味不大对,低头凑近湿润处嗅了嗅,顿时面上古怪起来。
她又不是没经过人事儿的,哪里嗅不出内中古怪?当下只当是苗儿、条儿那两个小蹄子又勾搭自家大爷了。旋即又埋怨起来,自家大爷自打年三十恣意了一回,如今总寻机扯了香菱与自个儿胡闹。
大爷才多大年岁,铁打的身子骨也撑不住啊,偏生他自个儿还不自知。红玉拿定心思,回头儿总要与香菱计较一番,合该好生劝劝大爷才是。
东跨院。
司棋冷着脸儿进得厢房里,绣橘见其发髻散乱,背后衣裳也脏了,便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司棋只道:“摔了一跤。”
二姑娘迎春正与探春手谈,闻声扫量一眼,虽略略蹙眉却也不曾放声。探春正思忖着棋局,待好不容易落下一子,抬眼再看,那司棋已去里间换了衣裳。
司棋枯坐炕头,想着今日种种,既心酸又庆幸。
心酸的是,表弟潘又安竟是这等狼心狗肺的,竟拿了药要夺了自个儿身子!庆幸的是,亏得那位远大爷撞破,还……还替自个儿解了药力。
司棋起先还是愤恨,恨不得这会子就去寻了那潘又安,将其暴打一通。可过得须臾,眼前便只剩下陈斯远那怜惜的眼神儿。
司棋逐渐痴将起来,右手下探抚在衣襟处,心下古怪得紧——原来还有这等古怪法子,也不知那远大爷是如何学了去的。
正思量间,外间有人叩门,道:“二姑娘可在?我来寻司棋说说话儿。”
绣橘去开了门,却是潘大年家的来了。
司棋搭眼一瞥,便见潘大年家的神色慌乱,与司棋对视一眼顿时讪笑招手:“快来,婶子寻你说说话儿。”
司棋又气恼起来,将脏衣裳一丢,起身迈步出来,与潘大年家的一道儿出了厢房。这内院不是说话的地方,潘大年家的便引着司棋到了三层仪门外的那处僻静厢房里。
潘大年家的关了房门,四下观量着见无人走动,回身紧忙作揖道:“司棋,我替安儿给你道恼了,他也是心下倾慕你——”
“住口!”司棋恼道:“倾慕我就是这般倾慕的?茯苓霜里头下了迷药,呸!好个倾慕!”
“这,他也是错信了茗烟的鬼话,这才寻马道婆买了迷药。”
司棋哪里肯信?只冷哼一声避过头去。
潘大年家的上前来低声道:“千错万错都是安儿的错,要不你说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