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了片刻折子,刘总管轻轻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道:“皇上,皇长子殿下来了。”
乾帝抬眼,没看见赵轶,刘总管朝门外一努嘴,乾帝就看见自家儿子沉稳高大的背影,挡在他和请罪的群臣之间。
赵轶看着带了几分悲壮色彩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大臣们,冷笑一声,道:“诸位大人好悠闲啊,约好了一块到勤政殿晒太阳呢?”
“皇……”
“皇什么?”赵轶冷笑着打断,道:“皇差都做完了?大乾海晏河清了?百姓衣食无忧了?边关战事平息了?
“天底下的人贩子都抓完了、杀绝了?官府记录在案的失踪孩子都找到了?马蹄山意图弑君的叛逆伏诛了?”
所有人呐呐无语。
“请罪?”赵轶冷冷道:“我看你们是该好好请请罪!”
“父皇身在皇宫,偶尔出宫私访,便遇到当街拐卖孩童之事,你们日日在外面住着,就没遇见过一次,听闻过一回?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为救无辜孩童,尚且不惜以身犯险,甚至险些丧命,你们呢?何曾有人问过一句?
“百姓哀鸣视而不见,父皇一句话就承受不住了?
“受不住就滚回家种地去!我大乾不需要这等尸位素餐之徒!”
并不给他们辨白的机会,说完便拂袖转身,径直入殿去了。
刘总管悄然出现,道:“诸位大人还不回去,是等着皇上留饭呢?还是果真闲的无事可做了?”
左相叹息一声,知道皇上今天是不会出来了,面对勤政殿恭敬磕了几个响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去了。
右相也磕头起身,道:“诸位大人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格尽职守,就是对皇上的忠心。”
所有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拖着跪的发麻的腿,相互搀扶着离宫。
……
进了勤政殿看见的情形,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赵轶都愣住了。
向来严谨的乾帝,一反常态的披着衣服歪在软塌上批折子,看着颇为悠闲舒适,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软塌的另一边,某个人可怜兮兮的被挤在角落里,睡的正香。
赵轶好一阵凌乱:这个人,才一晚上没见,竟和皇上睡一个床上去了……呸呸!他在乱想什么?
刘总管忙道:“殿下,您别误会……”
赵轶看向他,脸色难看的很:“误会什么?”
是啊,误会什么?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刘总管都卡壳了,他应该怎么说?说别误会,不是贾大人爬了皇上的床,是皇上爬了贾大人的床?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贾大人被皇上挤兑的喝了汤,结果一睡不醒,皇上关爱臣子,怕他着凉,赐他在那张十天半个月都用不了一次的软塌上躺一会……没毛病。
这勤政殿是皇上的,不,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所以皇上想坐哪儿批折子就坐哪儿批折子……没毛病。
对的,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