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景年也没有下去巡考,给他们增加压力的意思,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悄悄离开了,御书房那边还积压了一些政务需要处理,他没空在这里跟这群未来的官员耗时间。
直到听一直在太极殿那边守着的高振回来禀报说,一些士子已经差不多做完考卷了,徒景年才回到了太极殿,然后,陆陆续续便有人搁了笔,直接交卷了,徒景年叫全福拿了几份卷子过来,自个扫了一眼,他自己很少写什么策论,自然更别说什么八股,对此兴趣也不大,因此,并不管什么修辞,只看里面的实际内容,很少有人会胆大包天,弄出什么标新立异的东西出来,因此,徒景年看了好几篇文章,多半就是四平八稳,不过,文字倒也是很老练,有的文采斐然,有的老成持重,他也看不出什么好坏,也没抠什么字眼,看什么格式,看完之后,便交给了几个主持阅卷的人,见下面人卷子差不多都交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那里,等着下一步的指令,徒景年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直接宣布赐宴。这也是惯例了,殿试从来不刷人,不过是给这群人一个天子门生的称号,再重新排列一下名次罢了,没有意外的话,一般跟会试差别不是很大。因此,甭管将来是一甲二甲的进士还是三甲的同进士,都已经是新科进士了,因此,自然要给这些新科进士赐下琼林宴。
徒景年自然是要主持琼林宴的,他坐在上面,看着下面那些多数还比较年轻的脸孔,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望,忽然有些羡慕,自己虽说看着年轻,心却早就衰老了,再也找不回那时候的心态了。
☆、第115章
殿试之后没多久,成绩也就出来了,作为一甲,自然有优待,照旧直接授官,无非就是什么翰林院编修修撰什么的,但是二甲开始,就要考试,这也是惯常的,翰林院要挑庶吉士,都得先考一场才行。进了翰林院,也不是以后就一劳永逸了,以后,无论是在翰林院里面熬资历,还是想要到六部积累一些经验,都得通过相关的考试才行。而对于那些没考上庶吉士的,自然还得五花八门的考几场,按照他们的特长授官,若是在这样的考试里面出不了头的,那么,你也别想着走门路了,乖乖找个差不多部门实习吧,等到日后通过了再说。
这样的规定,对于新科进士来说,不过是多加了一场考试而已,何况,对于一些出身不算高的进士来说,更加公平一些,不需要到处钻营跑官,只要有能耐,就有一个较好的开始,因此,不光没有引起什么反弹,反而赢得了士林的一致称许。谁要是反对,岂不是说自己不过是一肚子草包,经不起考验嘛!
徒景年也没打算取消科举制度,改成公务员考试,科举制度能持续上千年,自然有其优越之处,起码,朝廷只需要负责到县这个级别,就不会出现太多冗官的情况,统治成本就比较低了,要不然,以现在的生产力,几十个人就要养上一个公务员,国家财政非要破产不可!
因此,徒景年不过是多花一段时间培养一下这些进士举人的行政能力,让他们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两眼一抹黑就去上任,那样,反而容易添乱。
天下如今算是太平无事,一切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运转,徒景年本身也不是什么喜欢专权的人,反正有内阁在,他需要的无非就是做个拍板的人,至于技术上的事情,徒景年如今也很少亲自动手了,不过是偶尔提点几句。何况,他很多思维都被前世局限住了,有的时候反而不如这年头的一些人放得开。尤其,徒景年对那些匠人实行了在后世看来,差不多是赤裸裸的剥削,但是在这个年代看来,简直是丰厚得让人感激涕零的奖励制度,因此,那些工匠发挥了极其出色的主观能动性,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而且很多的确颇有新意,徒景年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了。到头来,等到殿试结束之后不久,徒景年便清闲了下来。
皇帝的日子自然比太子的日子好过多了,他如今专权叫勤政,放权叫知人善任,反正没什么人敢明面上跟他对着干的,他的日子轻松了很多,自然也就觉得,皇城这么点地方,实在是比较无聊了。
徒景年倒是没有南巡的心思,但是,却也想着出门散散心,因此,便起了微服出宫的心思。
徒景年跟承庆帝开了口,承庆帝也表示想出去转转,太上皇的日子比皇帝还无聊呢,现在承庆帝身体好起来了,几乎看不出之前中过风,看着跟寻常老人差不多,因此,听徒景年说打算出宫玩一天,自然也不想留在宫里,然后,一边的阿明阿阳听了,也吵着要跟着,于是,等到休沐那天,从朱雀门出去的马车里面,就坐了祖孙三代四个人。当然,跟在后面伺候的也很是不少,不过,除了明面上的曹安平全福还有几个侍卫之外,剩下的人都在暗中保护。
说句实在话,徒景年这么多年出宫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还得加上迎驾的那几次,但是迎驾那都得清场的,一路上坐着辇车到城外十里,等上半天,再跟承庆帝同样从清过场的大道上回来,那个能算得上出宫吗?只能算公务,连出差都算不上!
阿明阿阳长到这么大,也是没出去过的,原本承庆帝南巡的时候想要带上他们的,但是那时候他们也太小了,根本放心不下,因此,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出宫玩呢,坐在马车里面,满脸都是兴奋之意。阿明还算矜持,阿阳都要扒着窗户往外探头探脑了!
徒景年顺手将阿阳拉了回来,这才刚刚出了皇城呢,往后还能看见朱红的宫墙,前面又是大片权贵官员的宅邸,有什么好看的。
承庆帝也在一边说笑:“说起来,阿鲤你当年跟朕出宫的时候也差不多,老是看着外头,朕都担心你摔下去呢!”
徒景年撇了撇嘴:“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父皇别以为我不记得,就在两个孩子面前抹黑我,我那时候肯定没这样!”
承庆帝哈哈一笑:“在朕面前你还要面子啊!行行行,朕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