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当了许久,还不见菊青过来,张瑛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
从这边走去梨香院,张瑛才走到门口便听着迎春那屋子闹哄哄的。
“琏二奶奶来了。”
也不知谁传了这句话,便见着迎春满面通红的走了出来,见了张瑛一张脸低着,菊青则跟着她走过来,见了张瑛便道:“回二奶奶,王善保家的在里面 。”
张瑛就站在门口,王善保家的慢悠悠低着头出了门,见了张瑛规规矩矩的说了句:“给二奶奶请安。”
“你在这做什么!”张瑛面上带了一丝笑,可这话却带着一丝胁迫,迎春缩在张瑛身后,绣橘扒拉了下头发从王善保家的身后钻了出来,冲着张瑛道:“还请二奶奶给姑娘做主。”
迎春一张脸猛的变白,看了一眼绣橘,接着便又一脸漠然的低着头,就好似什么事都和她无关。张瑛早就知道这位二姑娘的脾气秉性,当下也不跟她生气,只看向菊青道:“什么事?”
菊青上前道:“我来梨香院请二姑娘,却不想王善保家的昨儿晚上就在这了,缠着二姑娘,非让二姑娘给大太太求情。”
“姑娘一夜没睡,要不是菊青姑娘来了,说不定连洗漱都不行。”绣橘站在一旁颇为迎春不平。
“在姑娘屋里留夜,看样子我管的还太宽。”张瑛说着,便对迎春道:“今儿大太太就要去金陵,怎么说她也是我们母亲,一起去送送她。”说着便要走,迎春跟着张瑛后头,那王善保家的想着要跟过来,却被菊青和莲香二人拦住。
王善保家的见周围没有帮衬自己的人,顿时便朝着站在角落的司棋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没用的东西,好歹也是姑娘身边第一人,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司棋一张脸有些发白,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东院安静的可怕,邢夫人枯坐了一夜,听说张瑛和迎春过来,当即便扑到了窗户前,大声喊道:“快帮我求求老爷,求求老爷。”
张瑛闻言眉头一皱,邢夫人这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当下便几步跨进了门槛,看着屋内两个健壮婆子道:“我送送大太太。”
那两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后,便相继出了门。张瑛还没走进邢夫人,便被邢夫人一把揪住,脸上的脂粉早就糊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看着实在不成体统。
“太太稍安勿躁,先好好梳洗下,待会出门还要坐车。”张瑛这话刚说,便被邢夫人打断了,瞪着张瑛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邢夫人说完,直接便上手要打,张瑛抬手便拦住邢夫人,直接一个使劲把邢夫人压在床上,靠近邢夫人低声道:“大太太好好想想,你是我的正紧婆婆,你得脸我也面上有光,你丑态百出,我也没面子,你要是好好的听我说的,梳洗干净体体面面的去金陵,等大老爷气消了,我们几个求一求老太太,大老爷定然会把你接回来,继续让你做荣国府大太太,可你要是这样疯疯癫癫的出门,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
迎春在旁附和道:“嫂子说的对,老爷在气头上,老太太也不劝,我们也说不上话。”
兴许是一贯木讷的迎春突然出口打动了邢夫人,邢夫人缓缓松了劲,张瑛松了手,伙同迎春二人帮邢夫人换了衣裳,好好的擦了粉,拾掇的干干净净的,两人亲自送到后院门口,看着她上了轿子,这才回了身。
对于迎春方才突然张口,张瑛有些意外,回过头便拉着迎春道:“二妹妹打算怎么处理司棋。”
迎春不知道张瑛突然就出了这句话,踌躇了下便道:“我都听二嫂的。”
张瑛一方面是欣慰迎春信任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迎春太没用主见。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她,在这府里,迎春就是个透明人,爹不亲娘不疼的,连个得脸的婆子都能说她。
这边邢夫人刚送走,王善保家的便被带到了张瑛这边,王善保家的见了张瑛一脸的不屑,似乎懒得搭理张瑛。
王善保是东院管事,虽说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陪房,可王善保本人可是贾赦的亲信,因此王善保家的自觉有这个底气不惧张瑛。
“梨香院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你好大的脸!”张瑛说完,便见着王善保家的嘴一撇,那角度就跟要撇出一张脸似的。
张瑛倒是笑了,略有兴致的说道:“大老爷那大半盒药是你在费婆子后面偷的吧!”
王善保家的猛的抬头看向张瑛,转而低了头,狠狠说道:“琏二奶奶甭想把脏水泼我脸上。”
这是不想认账了,张瑛起身笑了笑,对站在一旁的菊青道:“你去跟老太太传个话,就说王善保家的不认。”菊青领命出门,张瑛对着王善保家的那一张略微惊愕的脸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些年做的事,可瞒不了人。”
王善保家的被张瑛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给我一条活路,我以后不管什么都听二奶奶的。”
张瑛仍旧是淡淡的,甚至于还捏了一块绿豆糕咬了半口,王善保家的被张瑛震撼住,当即便自打了一个嘴巴,说道:“二奶奶啊,我这是猪油蒙了心。”
第40章
随着张瑛在贾府越来越稳当,小厨房的食材也越来越丰富,腊梅看着方才大厨房送来的几只牛蛙,直接便剥了皮,剁成小块,用生姜盐黄酒腌了。过了一个时辰就裹上面粉在油锅里一炸,酥脆喷香。
用白色瓷盆盛了,亲自给张瑛送了过去。
也是赶巧了,正好贾琏从宫里回来,见了这油炸牛蛙,便连吃了好几块,都有些意犹未尽起来。
张瑛给贾琏擦了擦嘴,起身道:“一起去老太太请安,吃过饭再回来吃不迟。”
贾琏摸着自己手心的茧子,笑道:“我这整天在宫里当值谨小慎微的,你在家这小日子过得。”说着便看了看张瑛书桌上摆放的一个匣子,匣子里放了无色糕点,正好是早上秦可卿让她丫头送来的。
“要不咱俩换换”张瑛调侃道。
贾琏换了身水青色便服,眉毛一挑,看着张瑛道:“我看行,要不就这么办吧!”
张瑛抿着嘴不说话,想着这人脸皮太厚,在嘴上得不到便宜。
贾母是个爱热闹的,张瑛贾琏还没到,里面便热闹开了,宝玉坐在贾母身侧撒娇,黛玉则坐在另一边微微笑着,只不过黛玉对宝玉不断看过去的眼神似乎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贾琏上前给贾母请了安后,贾母便宣布各位落座,满府的人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就好似从来没有邢夫人那个人存在一般。
到了最后,贾琏因为连着被贾赦拉着喝酒,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而贾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味道来,嘴里一直叨叨几句话,可仔细去听,又听不清楚,最后贾母嫌他醉态百出,便让人把他送回了东院,见此贾琏也乘机回去了,这才走到半道便见着贾政的门客詹光远远的走了过来,见了贾琏一张脸笑的跟朵牡丹花似的。
“琏二爷,二老爷请二爷过去说说话。”詹光一面说着一面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以前贾政找贾琏办事,总是随便找个婆子过来传话,如今让自己门客过来,还是这般态度,贾琏这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带着些酒意便推迟道:“喝多了酒,怕是不便过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那詹光面色一顿,嘴上却没停顿,直接便接口道:“都是一家人,不拘这些,二老爷有些话也就只能跟琏二爷说说了。”
话都说到这地步,贾琏想着贾政那人最是个清高迂腐的人,当下便道:“既如此,那就有请詹兄带路了。”
贾政的书房就在荣禧堂前面,不仅仅地方大装饰华丽,更是荣国府的中心位置,这地方贾琏之前经常来,时不时的在贾政这边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前觉得没什么,如今竟然觉得很恶心,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恶心感。
贾政今日早早的离了席,见了贾琏过来,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下,转而便若无其事的上前道:“怎么喝了这么多,也没人劝下,喝酒误事,琏儿如今也是官面上的人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
贾琏的酒意被贾政这番话直接给吹跑了,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温茶便道:“叔叔找我有事。”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找你!”贾政说着,便和颜悦色的说道:“詹光他们昨天在小摊上买了一卷画,据说是前朝大画家青莲居士的真迹,我瞧着分不出真假,找你过来看看。”